纳兰性德蝶恋花出塞翻译 纳兰性德蝶恋花( 二 )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
“爱情”两个字,人们常说:好辛苦!
这样的感情体验,到了纳兰性德笔下,获得了这样充满诗意的表述:”辛苦最怜天上月“!
不是吗?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等得好辛苦,盼得好辛苦!
人间夫妇,往往如此 。
词人夫妇,更是如此 。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菩萨蛮》)纳兰性德身为宫中一等侍卫,常要入值宫禁或随驾外出,所以尽管他与妻子卢氏结婚不久,伉俪情笃,但由于他的地位独特,身不由己,因此两人总是离别时多,团圆时少,夫妇二人都饱尝相思的煎熬 。
而今,仅仅是婚后三年,卢氏年仅二十一岁芳龄,竟然离纳兰性德而去了,这更是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终生痛苦与遗憾!
特别是因为,卢氏不仅与纳兰性德是一般意义上的夫妻,他们更是胸襟、志趣都非常投合 。纳兰性德的同年、平湖词人叶舒崇有文云:“抗情尘表,则视若浮云;抚操闺中,则志寸流水 。于其殁也,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多 。”由此足见纳兰性德与其亡妻深具的琴瑟音通的心谊 。
在难以消释的痛苦中,纳兰性德心中的爱妻逐渐化作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 。词人在《沁园春》序言中写道:“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能复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
这是一个凄切的梦,也是一个美丽的梦 。纳兰性德希望这个梦真的能够实现,希望妻子真的能向一轮明月,用温柔的、皎洁的月光时刻陪伴着自己 。他还想:如果高处不胜寒,我一定不辞冰雪霜霰,用自己的身、自己的心,去温暖爱妻的身、爱妻的心 。
人们不会忘记《世说新语》中那段凄恻动人的故事:“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 。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 。”荀奉倩就是荀彧之子,其妻曹氏,是曹洪的女儿 。荀奉倩为伤悼爱妻而亡,死时年仅二十九岁 。荀奉倩与纳兰性德的感情经历说明,夫妇之间的冷暖本来就是相通的 。不论是同在人间,还是已有人天之隔 。由此我们想到,纳兰性德将自己的词集名由〈侧帽〉改为〈饮水〉,虽是去〈五灯会元〉道明禅师答卢行者语“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的语意,但其情感内涵也应该是多方面的吧 。
尽管有美丽的梦,但那终归是梦 。尘世因缘毕竟已经断绝,令人徒唤奈何 。
惟有堂前燕,依然软踏帘钩,呢喃絮语,仿佛在追忆这画堂深处昔日洋溢的那一段甜蜜与温馨……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李贺〈秋来〉)泉下之人悲情不已,后死之人愁恨未歇 。来年春日,那烂漫花丛中形影相随、双栖双飞的彩蝶,一定是词人与爱妻的精灵所化……
蝶恋花·出塞
今古河山无定据 。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 。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
纳兰性德悼亡伤逝之词哀感顽艳,令人不忍卒读,边塞行吟之篇则清怨苍凉,另是一番风味;但一个“情”字却是共同的 。谢章铤说:“长短调并工者,难矣哉 。国朝其惟竹坨、迦陵、容若乎 。竹坨以学胜,迦陵以才胜,容若以情胜 。”(〈赌棋山庄词话〉)而读这首词,深知谢氏此言不虚 。
这首出塞词,当为纳兰性德在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八月奉命与副都统郎谈等出塞远赴梭龙途中所作,那时他二十九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