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黄土下的图腾铁蛋蛋吉尼斯记录( 二 ) _铁蛋蛋吉尼斯记录

我们离开大路，跑进收割后的麦田，顾不得坚硬的麦茬刺痛我们穿着凉鞋的脚丫。“我擦，我擦……完了……完了！”我们边跑边嚷嚷，脸上一块红一块白。接近村子了，离得老远就听见的“呼呼”的声响，不是灶膛里的“噼噼啪啪”，而是刮大风似的动静。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火焰剧烈燃烧还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
【当代散文|黄土下的图腾铁蛋蛋吉尼斯记录】而当我们跑过村前河沟上的小桥，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比声音更加恐怖百倍：胖小叔的院子东边原本是一小片空地，麦收的时候平整成了一个场院。场院里原来堆着几个麦秸跺，四周有大大小小十几棵树，现在这些东西已经荡然无存，麦秸跺和小树被燃烧殆尽，大一些树的只剩下锨把长的一截树干，直撅撅地竖在地上还冒着黑烟。此刻，“恶魔”正在场院北边更大的一片空地里肆虐。
从我记事起，这里就是一片洼地，生长着几十年树龄的杨树、柳树、榆树，紧靠着张树梓家的院墙南边，还有一棵粗大的杜梨树。这片洼地，就像鲁迅先生家里的“百草园”，在孩子们眼里有无限的趣味。掏鸟窝，逮知了，杂草丛里捉蛐蛐，柴火垛底下挖蚯蚓，树荫里下乘凉、做游戏，雨后大树旁边摸节流鬼儿……爷爷从这里走出来，爹从这里走出来，儿子从这里走出来，孙子从这里走出来，这一片洼地承载着一代又一代张家子孙共同的童年记忆。
可是现在，这里简直就是修罗场和阿鼻地狱。在我的眼前，那些原本高大、苍翠的树木烧成了一具具巨大的蜡烛，通红又夹杂着金色的烈焰从一棵树的顶端，狞笑着转移到另一棵树的顶端，很快就将附近所有的树裹挟在其中。然后火焰又从树顶向下蔓延，直到把树头、树枝、树干，连同地面上的柴草都一并引燃——我的“百草园”烧成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并且，在大南风的助力下，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大有滚庄子的可能……
这时候的张家人，上至我的爷爷辈、老爷爷辈，下到四五岁的孩子，全吓得脸色煞白；我爹这样年龄的青壮年们，紧张的浑身直打哆嗦。他们有的提着铁筲，从附近的院子里提出水来，泼到地上燃过的柴草灰烬上，防止死灰复燃，有的拿着铁锨挖起土来，把地上的明火、暗火掩埋。然而，大家都无法靠近火场的中心，只能忍者火烤的剧烈疼痛，在外围防止火在地上的蔓延！幸亏洼地北边院子里的树和“炼丹炉”隔得比较远，暂时还没有被引燃。然而，即便是这样，张树梓的爹和张树娥的娘几乎要哭出声来，因为“炼丹炉”紧靠他们两家的院子。
正当十万火急的时候，人们终于听见尹集方向那边救火车来了的声音，“着～了～，着～了～”的警笛，听着那么悦耳，不啻是一种福音。“可来了！可来了！”所以的人都看向南边的麦地。只见胖小叔威风凛凛地站在救火车驾驶室外的踏板上，紧紧地抓着旁边的抓手，指挥着救火车在麦地里避开一些沟沟坎坎，狼奔豕突地呼啸而来——因为村前的土路太窄了，救火车不得不直接开进麦地。
一场骇人的大火，终于在救火车到来之后被扑灭了。但是，张氏家族的“百草园”也彻底被摧毁了：小树、杂草、柴火荡然无存，那些大树的树头、树皮被彻底烧光，只剩下黑乎乎的树干没烧完，直戳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隐藏在地底下的巨兽伸出地面的手指，无声地宣告者这场火灾的惨烈程度，又像在诘问老天爷：“张氏何罪，遭此劫难？” 。
乡亲们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各回各家，才发现若不是老天有眼，救火车来得快，更大的一场灾难无法幸免！“炼丹炉”在老王寨的最南边，当天刮得是大南风，男女老少都在火场那里惊骇不已，没有人发现有些火焰连同一些烧着的树枝被风席卷着，已经飞散了半个村子。老王寨张家几乎每家每户都发现自己的院子里落下过燃烧的树枝，有的已经熄灭，有的还在隐隐燃烧，甚至祥哥家屋后的一堆复合肥似的东西，都在冒青烟……后怕呀！近40度的高温天气里，人们无不脊背发凉！前方的火情如果再延宕半个钟头，后方的家家户户可能就会多点爆发、火烧连营！

当代散文|黄土下的图腾 铁蛋蛋吉尼斯记录(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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