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士大夫的饮食文化豪奢且放浪形骸

小说《金瓶梅》第六回有这样一段描写:“少顷,西门庆又脱下他(指潘金莲—引者)一只绣花鞋儿,攀在手内,放一小杯酒在内,吃鞋杯耍子 。”这种“吃鞋杯耍子”,就是在当时士大夫中相当风行的妓鞋行酒 。由今人眼光看来,这种饮栖方式近乎庸俗污秽,而在明代,却被视作风雅,只是显得有点变态 。
假若说明宫饮食生活是一个谜,有待于进一步揭示阐释,那么明代城居或因仕宦而客窝城市的士绅阶层的饮食生活,相较宫廷饮食生活而言,就显得更为直露 。士大夫的饮食生活丰富多采,形形色色:既有暴珍天物、穷奢极欲的宴会场景,又有“妓鞋行酒”一类的放浪形该,当然,也有对素朴清雅的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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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弘治年间开始,由于朝政宽大,官员多事游宴,蔚成一时风气 。当时北京的富家和一些揽头,也趁官员在朝天宫、隆福寺等处习仪,摆设盛撰,托一二知己邀士大夫赴宴,席间有教坊司的子弟歌唱俏酒 。有些放荡不检的官员,就“私从顽童为乐”,行妾童之好 。如郎中黄昨与同年颐谧等在北京西角头张通家饮酒,与顽童相押,被缉事衙门访出拿问 。(陈洪澳《治世余闻下篇》卷3)不过,京师官员的游宴吃酒,得到了明孝宗的支持 。考虑到官员同僚实会大多在夜间,骑马醉归,无处讨灯烛 。于是明孝宗下令,各官饮酒回家,街上各个商家铺户都要用灯笼传送 。南北两京均如此 。
【明朝士大夫的饮食文化豪奢且放浪形骸】南京各衡门官员也天天摆酒,游宴成风,以致留下一段笑谈 。时人何良俊说,南京各衙门摆酒,吏部是办事官吏,户部是箩头与揽头,礼部、六科是教坊司官徘,兵部是会同馆马头,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是店家,工部是作头,太常寺神乐观道士、光禄寺是厨役 。每摆酒一桌,只给银二钱,有些刻薄的人只给一钱半,食品菜肴却要丰备,最终还是苦了店家铺户 。摆酒时所用器皿,一般客至供茶,用瓷哑.宴客行酒,也只用瓦盏 。这是当时的风气 。只有盛唐、张凤冈二人有创见,供茶用银镶欧,行酒用银杯盘 。
士大夫不仅为应付官场交际而举行宴会,即使公余、家居,或在旅游途中,也开酒筵 。如公安派文士袁宗道在游北京小西天东峪寺时,就在寺门右空地上与同好诸公开筵饮酒 。(袁宗道套白苏斋类集》卷14}士大夫家居,平常日子也有家宴 。在松江,士大夫家宴会,一般不让子侄辈陪坐 。不过也有例外 。如顾东桥每有宴席,就让儿子坐在自己旁边 。顾东江每次宴会,也会让儿子坐在桌边 。可见,子侄辈也可与客人同坐,与客人谈谐共饮 。
士大夫举行宴会的场所,除公署、私室以外,更多的是在名刹、园林中 。这是明代士人的风气 。如袁宗道曾与友人在北京崇国寺葡萄林下饮酒聚会,又与诸友在张园聚会.宴会座中所谈,或谈禅说玄,杂之以诙谐,或谈学间,说宦游事迹,甚至谈人阴私 。
在明代的士大夫中,固然不乏美食家,但更多的还是饕餮之徒 。他们对于饮食菜肴,刻意求精,务为丰腆 。正德时大臣宴会,赏危役动辄费数百金 。鹅为美味,明初士大夫食鹅时,必去掉头尾,而用鸡的头尾替代,有“御史毋食鹅”的说法 。自中期以后,不仅吃鹅视为常事,而且暴珍天物,豪奢至极 。如嘉靖、隆庆年间,无锡安氏家巨富,有“安百万”之号 。他家饮食豪奢,专门在家宅旁另筑一庄,饲养家畜,以供膳食 。平常养有子鹅数千只,每天宰杀三四只 。有时夜半想吃鹅 。来不及宰杀,就让厨子割鹅一肢,以供食用 。吃毕,鹅还宛转未绝.(王应奎《柳南随笔》卷3)按照惯例,朝廷每天都供给阁臣酒馔 。可是阁臣夏言从不吃官方供给的酒馔,而是自己从家里带来丰袄的酒肴,“膳誉如王公” 。万历年间,张居正吃饭时,牙盘上食味已逾百品,但他还以为无下著处 。昊越王妃之兄孙承佑,凭借亲宠,悠为奢侈 。每一次宴会,杀牲千数 。平常每一顿饭,必须菜肴数十品,才肯动筷 。当他跟随皇帝车驾北征时,也“以雍驰负大解贮水,养鱼自随”,以致在幕舍中也脍鱼具食,只管满足自己口腹之欲,至于费用,井不计较 。(李乐《见闻杂记》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