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童年:成吉思汗野蛮刚毅是怎么炼成的( 六 )


诃额仑一直支持别克帖儿,这使铁木真难以忍受 。作为长子,别克帖儿不仅对弟弟们颐指气使,而且还扩大特权,包括除生身母亲之外,对父亲其他遗孀在性方面的使用权 。作为寡妇,诃额仑没有被已故丈夫的兄弟所收纳,她的最可能的伴侣将是别克帖儿,因为他是由诃额仑丈夫其他的妻子所生 。
在这个家庭关系极度紧张并暗藏分裂危机的时刻,诃额仑愤怒地向自己的儿子讲起阿兰豁阿的美丽传说 。阿兰豁阿是蒙古人的女祖先,她在丈夫去世后还生了几个儿子,而且和一个养子生活在一起 。这则美丽传说的含义是显而易见的:别克帖儿长大后,诃额仑将接受他作为丈夫 。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别克帖儿都是一家之主 。然而,铁木真决不能忍受与别克帖儿共处在这样的局面之下 。因别克帖儿问题而与母亲出现感情冲突之后,铁木真用一种在蒙古文化中深具强烈冒犯性的手势,甩开门帘,愤怒地夺门而去,弟弟哈撒儿也接踵离去 。
两兄弟发现别克帖儿静静地坐在一座小山上,眺望草原,他们就穿过草地小心地接近他 。铁木真授意家中最好的射手哈撒儿从小山前面直接挺进,而他本人则爬到小山的背后 。他们蹑手蹑脚地接近别克帖儿,就像是打猎时潜近正在休憩中的小鹿或正在吃草的瞪羚 。当他们接近到易于攻击的范围内时,就悄悄地搭箭上弓,随即,带着抽出的箭,猛然从草地中冒出 。别克帖儿并没有逃跑或试图自卫,在弟弟们面前,他不愿屈尊就范,露出怯意 。他用铁木真母亲一样的话劝告他们,他们真正的敌人是泰亦赤兀惕氏族,据说他曾这样说道:“我不是你们的眼中钉、哽中刺,没有我,你们除了自己的影子外,就没有伙伴 。”他盘腿而坐,等待着他们的慢慢靠近 。别克帖儿清楚地意识到前头的命运会如何,但他仍未反抗 。相反,他向他们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请求他们饶恕他的亲弟弟——别勒古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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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他保持有一定的距离,铁木真从背后攻击,哈撒儿从正面进攻,他们将箭直接射向别克帖儿 。他们没有动手处理他,担心沾染到遍地流淌的血,就转身弃别克帖儿而去,让他一人孤独地死去 。《秘史》的作者并未叙述他是立刻死去,还是鲜血流尽而慢慢死去 。按照蒙古传统,提及鲜血和死亡是触犯禁忌(taboo)的,但是这次谋杀被认为对铁木真的人生是非常重要的,因此记载甚详 。
铁木真和哈撒儿一回到家里,据说诃额仑马上就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她冲着铁木真厉声大叫:“破坏者!破坏者!你一出生,手中就握着一块凝血 。”并转身责备哈撒儿:“你就像是一条咬着自己胞衣的野狗 。”她冲着铁木真喷发着歇斯底里般的愤怒,在《秘史》里是用全篇最长的几段独白之一表达出来的,诃额仑不断地辱骂,并将她的儿子比作野兽——“像攻击的豹子,像失控的狮子,像吞噬被捕食动物的怪兽 。”最后,她筋疲力尽,不断地反复述说着别克帖儿早前的警告,好像是咒语一般:“现在,你除了自己的影子外,就没有伙伴了 。”
如此年纪轻轻,铁木真就已经以命相搏,这不仅仅是为了荣誉或威望,而是为了赢得胜利 。他潜身靠近自己的兄长,就像在捕猎一只动物,正如后来他所显示的天才一样,他将狩猎的技能转变为战争的策略 。将更好的射手哈撒儿置于前面,而将自己置于断后的位置,这同样也显示出他的战略才智 。就像一匹必须在任何竞赛中都处于领头位置的马,铁木真决心要做个领导者,而不仅是追随者 。为了获得首要的地位,他要证明自我:打破传统,反抗母亲,并且要除掉任何挡住他前进道路的人,即使是他自己的家族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