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家所在社区附近的圆柏,黄色的雄株会在三四月份散播花粉 。王双兴 摄
突然过敏
早在1819年,人类过敏史上的先驱、英国医生John Bostock就发现了自己对花粉过敏的症状 。当时,人们对此一无所知,他尝试过放血、洗冷水澡、抽鸦片和催吐等多种方法,但没有成效 。几百年之后,人们对过敏的认知有所增长,但依然在寻找方式,让自己在过敏时舒服一点 。
李珊尝试过洗冷水澡、跑步,还喝了若干种秘制汤汁,都几乎不见成效;老何的办法是用手揉,结果把眼睛里揉出一个蚕豆大的水泡——急性结膜炎,后来,他换成了拍脸——用其他地方的痛苦分散注意力 。
【哈士奇智商捉急】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快,唯一的条件就是接近或远离过敏源 。老何过敏严重时去医院看医生,从家附近离开,到十公里外的地铁站,马上就好了;到了医院,经过西墙南墙成排的圆柏,立刻又稀里哗啦;偶尔去外地出差,立马没事了,等到第二天回来,开车绕过颐和园,一旦见山见柏树了,喷嚏紧跟着就到了 。
人们试图与过敏源隔离 。一对北京父子圆柏花粉过敏,后来,儿子大学毕业定居苏州,再没出现过过敏症状,父亲决定,明年也去苏州过春天;一个音乐人,每年三月因为过敏难以工作,于是飞去新加坡躲春天,下了飞机,什么事都没了 。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逃走,那些不得不在北京过春天的圆柏过敏人士,为自己精心选择物理隔离设备 。医生们的办公室迎来过装扮形形色色的患者,一个学生全副武装进了诊室,和医生讲话前,陆续摘掉护目镜和3M眼镜,但脸上依然保留着一副眼镜,以及鼻孔里的两团卫生纸;一个在联通工作的年轻人戴着一千多块的防化面罩,告诉医生一个月后要带领团队布线干大事,绝不能因为身体影响工作;一个小伙子胸前挂着移动肺宝,小盒子将过滤好的空气传到口罩里,支持呼吸 。
老何家在这儿,工作也在这儿,距离退休还早,迁移难以列入选择范围;就连物理隔离也变得困难,过敏严重时,本来就喘不上气儿,戴口罩更闷 。后来,实在难以承受,他去协和挂了尹佳的号 。
协和的变态反应科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过敏专科,在很多医院,因为缺少专科医生,患者只能根据症状选择到耳鼻喉科、呼吸科、皮肤科等就诊,但过敏性鼻炎可能诱发过敏性哮喘,食物过敏可能诱发过敏性休克,变态反应专科医生更能得心应手地处理 。在1962年,协和的变态反应科最早发现我国存在花粉过敏症 。
有媒体报道,早年,这个科室接诊过一些奇怪的病人,比如想做变性手术的,想看心理疾病的 。现在,这里挤满了过敏的人,在北京的三四月份,医生一天的门诊里,几乎百分之六十是圆柏花粉过敏患者 。
老何在协和做了过敏原检测,结果显示,他圆柏花粉过敏,因为症状难忍,医生建议进行脱敏治疗 。这种免疫治疗方式相当费事,要每周两次皮下注射圆柏花粉制剂,坚持三到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难以忍受过敏的侵扰,很多人难以坚持 。
老何坚持了五年 。因为每周按时注射制剂,并且只对单一的圆柏花粉过敏,他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如今已经不需要服药,但每年春天,依然会有轻微的眼痒和喷嚏 。
无论是吃药、免疫治疗,或者选择注射制剂,对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一劳永逸根治过敏的方式 。为什么同样接触一个东西,有些人就会过敏,有些人没有?为什么同一个环境,以前不过敏,现在过敏了?为什么原来过敏的人少,现在过敏的人多?医学界也没有定论 。医学对免疫的认知依然是有局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