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齐武帝遭遇了什么打击导致其最终病故?( 二 )


与此同时,南朝前线的情报人员也向齐武帝发回消息 。永明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癸卯,晋安王萧子懋出任雍州刺史,齐武帝敕以边略称:“吾比连得诸处启,所说不异,虏必无敢送死理 。”显然,此时的齐武帝错误地理解了魏孝文帝传递的信息,认为北军只是虚张声势,不会大举南侵 。对于北方的部分异动,萧赜让雍州、荆州、郢州各自准备了数千人以作应对,同时吩咐“可使人数往南阳舞阴诸要处参觇”,将工作重心放在了打探消息和预警上 。与此同时,还赐萧子懋“杜预手所定《左传》及《古今善言》”等书,并称“知汝常以书读在心,足为深欣也” 。可见,此时的萧赜最关心的是儿子的成长,并没有将北方的异动放在心上 。
在邢峦等人抵达南京,拿到战书之后,齐武帝萧赜依旧判断北方只是虚言恫吓 。四月初三日癸未,邢峦、刘承叔等率领使团到达建康 。二十三日癸卯,以刘灵哲为兖州刺史;五月二十一日庚午,以萧惠休为徐州刺史 。二十七日丙子,以宜都王铿代替庐陵王子卿为南豫州刺史 。仔细观察这几项变动,刘灵哲乃宿将刘怀珍之子,史传中有其孝义之行而无一丝战功;萧惠休乃萧齐皇室恩主萧思话之子,此前亦无任何战绩 。庐陵王子卿,在镇荒唐,嬉戏军事 。宜都王的任命显然是因为庐陵王实在不像话 。从上述军政调整,我们可以很容易判断出,萧赜对于魏孝文帝的“南伐”是没有太看重的,边防将领、布置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否则不应仅安排幼王与功臣宿将之后驻守徐州、兖州这样的前线重镇,而不安排朝廷的主要武将 。显然,齐武帝萧赜此时的形势判断,依然以为北方“必无敢送死理” 。这是萧齐王朝对于魏孝文帝战略意图的一次重大误解 。
魏孝文帝的步伐,并没有受萧赜主观意志的影响 。经过一段时间的政治与舆论准备,太和十七年六月初七日,“六月丙戌,帝将南伐,诏造河桥”,魏孝文帝正式启动了南征计划 。与此同时,“征兵秦雍,大期秋季阅集洛阳”,调动各地州镇兵,向洛阳集结 。七月初十日戊午,“中外戒严” 。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部队调配等工作 。北方的战争机器全面开动起来,各地军队调动越来越频繁 。到了八月初九日丁亥,“帝辞永固陵” 。十一日己丑,“车驾发京师,南伐,步骑百馀万”,兵锋直指南方 。
在万里之遥的平城紧锣密鼓筹备南伐时,迭经丧兄失子之痛又焦心于水旱成灾的齐武帝萧赜病倒了 。七月,上不豫 。二十日戊辰,“虏侵边,戊辰,遣江州刺史陈显达镇雍州樊城” 。显然,在二十日之前,齐武帝萧赜得到了一条重要的边疆警讯 。根据前文萧子懋出镇雍州时萧赜的吩咐,很容易推断出是南阳舞阴等地传来了魏孝文帝诏造河桥、各地州镇兵向洛阳云集的确切消息 。这一情报,让朝野上下“忧惶”万分,认为 “戎事不小”,又将孝文帝的南伐解读为一场严肃而来势汹汹的战争 。
确实,魏孝文帝的迁都,“外示南讨”,为了胁迫旧贵族南下,动员天下百万大军,声势浩荡 。当年苻坚、拓跋焘的南征,也不过如此 。那两次南北之战,虽然最后都是南方得胜,但无论淝水、瓜步,南朝都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淝水战胜,谢安尚且断屐齿而不知;瓜步之危,宋文帝北望而悔封狼居胥 。如今,这样的国家危亡关头,又出现在齐武帝萧赜与满朝文武的面前 。这就是齐武帝萧赜为首的萧齐王朝,对于北方的行动产生的第二次误读 。
根据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很清晰地勾勒出永明十一年七月二十日前后的情形 。边疆警讯传来,北方大举南侵,来势汹汹,皇帝原来的形势判断失误,错过了应对的大好时机 。皇帝为此忧惧疾笃,紧急派遣陈显达这样“当今将略,足委以边事”、“身极鼎将”的朝廷“爪牙柱石”前往北方前线,替代雅好文事的晋安王子懋,统筹战事;朝野上下惶恐万分,如竟陵王萧子良之流开始招募私兵,王融等人开始谋划拥立萧子良,并得到了士族舆论的理解(“若不立长君,无以镇安四海 。王融虽为身计,实安社稷”) 。可以想见,当其时,整个南朝朝廷与皇帝,其内心惊慌失措与忧惧惶恐到了何等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