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袁采的人生当中,最为出彩的一笔,不在于为政,而在于立言,即撰写了《袁氏世范》一书 。
在长期繁琐的县衙事务中,袁采处理过无数的家族纠纷和邻里矛盾,积累了丰富的社会阅历 。他深切地感受到,净化民风,需要惩恶扬善,彰显公平正义,但更重要的是在于“训俗”,借助浅显易懂的乡村俚语,确立为人处世的规矩准绳,实现淳正风俗,化导人伦的目的 。由此,袁采萌生了著书教谕世人、教化风俗的念头 。
淳熙五年(1178),袁采任乐清县令,他在反复提炼总结的基础上,撰写了《俗训》一书 。与《颜氏家训》等传统家训不同,《俗训》不局限于教育本家族子孙后代,而是面向民间,直面世俗之事,教化一方百姓,具有广泛的参与面和认同感 。更重要的是,该书以“厚人伦而美习俗”为宗旨,力求行文浅显直率、语言质朴通俗、规范操作易行,确保“田夫野老、幽闺妇女,皆晓然于心目间”,人人“能知”、“能行” 。
【袁采轶事趣闻,任职过的每个地方,都会将他列入当地名宦祠】《俗训》书成之后,远近便争相抄录 。考虑到“假而录之者颇多,不能遍应”,袁采决定开始刻版印刷,并请同窗好友、权通判隆兴军府事刘镇作序 。没想到刘镇对此书评价极高,在“详味数月”之后,他认为《俗训》一书“其言精确而详尽,其意则敦厚而委屈,习而行之,诚可以为孝悌、为忠恕、为善良而有士君子之行矣”“岂唯可以行诸乐清,达诸四海可也;岂唯可以行之一时,垂诸后世可也”,强烈建议将书名改为《世范》 。袁采谦虚地认为言过其实,但最终还是同意更名为《世范》,又称《袁氏世范》 。
事实证明,刘镇的判断极其准确 。《袁氏世范》成了历代人士为政与持家的镜鉴,印有很多木刻本和铅印本,后又改头换面编入《事林广记》《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古今图书集成》等多部类书,并录入《四库全书》 。在海外,清代时期,此书在日本越南流行 。日本江户时代,则把它作为庶民的教科书流传,有汉文加训点刊本《世范校本》,1850年初刊;越南阮逸(1793—1871)所著家训书《阮唐臣传家规范》采录了《世范》十八条 。晚近有日文、英文译本以其作为史料从事的历史研究很多 。
《袁氏世范》共分《睦亲》、《处己》、《治家》三卷,共23000多字,内容非常详尽 。其中,《睦亲》55则,论及父子、兄弟、夫妇、妯娌、子侄等家庭关系的处理,阐明了家人族属如何和睦相处的基本准则,如强调“父慈子孝”,父母对待子女要“均其所爱”;家庭成员之间提倡“长幼贵和”“相处贵宽”“各怀公心” 。《处己》64则,纵论立身、处世、言行、交游之道以及如何提升自我修养的规范要求,如强调在待人接物时,不能“因人之富贵贫贱,设为高下等级”;面对财物,“不损人而益己”;面对患难,“不妨人而利己” 。《治家》40则,主要是如何看待和处理奴仆、田产、赋税、债务等事情,如对于佃户应该看作是自家的“衣食之源”,要体恤、厚待,借贷要少收利息,遇到灾害要减租;购买田产时要公平交易,经营商业时不可掺杂使假 。全书以儒家之道为依据,娓娓道来,营造出一种和睦安宁的家教氛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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