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特殊志愿者的临终守护:被绝症患者大骂滚出去,开设死亡咖啡馆畅聊生死

正观新闻采访人员 古晨茜
“一个年龄足够做我父亲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我面前毫无预料的崩溃,嚎啕大哭,这是临终关怀志愿服务4年来,我最受震撼的一次。”张明义说。
“你跟女儿讨论过死亡吗?”话问出口,在安宁病房做临终关怀志愿服务的张明义,亲眼目睹了一个成年人崩溃的瞬间。
五十多岁的老秦,在癌症晚期选择放弃治疗,住进了安宁病房。“不想做化疗了,太贵了,也太痛了,顺其自然吧”,老秦告诉常来陪自己聊天的张明义:“我跟医生说了很多次给我多开一点安眠药,让我可以明天不再醒过来。”张明义想问问他有没有和女儿交流过死亡,老秦却突然眼眶一红,嚎啕大哭起来。
“直到他去世,父女两个都没有坦诚面对过这个话题”,张明义有些唏嘘。
“人生会遇到很多坎坷,有些能够迈过去,有些却不能。”在成为临终关怀志愿者的四年里,张明义陪护过很多病人,也作为发起人举办过多期“死亡咖啡馆”活动。张明义觉得,如果我们无法直面死亡这个问题,就很难舒适、安静、安详地去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件大事,也无法死得体面。

雨晴|特殊志愿者的临终守护:被绝症患者大骂滚出去,开设死亡咖啡馆畅聊生死
文章插图
纪录片《人间世》截图
被忽视的病人心理健康
广州一间社区医院的安宁病房,空气里总是有一股浓浓的药水味,和一缕陈旧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被放置得久了,没有生气。
住进这里的人,通常已经被医生判定了死刑:生命只剩下不超过6个月。但也不绝对,张明义见过许多老人,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年。
工作太忙,距离上次见到薛大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明义再次来到医院时,发现那张19号病床上,已经躺上了另外一个病人。
安宁病房的床位,空了总是很快就有人补上。短暂的伤感过后,张明义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转向隔壁病床上,那位一口潮汕话和福佬话混杂的老大爷,开始陪他拉家常。
见有人来跟自己聊天,老人好像突然来了精神,絮絮叨叨讲起自己的过往。方言有些晦涩,张明义听懂了不到十分之一,只能不断微笑着点头附和。断断续续,张明义听明白了老人的一些抱怨,在病房里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儿子来探病,不让他多说话,说多了更是会斥责他。
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老大爷不停嘴的说了多半个小时,直到开始有点喘息。张明义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老人慢慢停下来,望着他的眼睛,换成了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得很爽,很久没有这么说话了。”
闲聊间,老人的儿子带着孙子前来探病。张明义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父子间的交流,几乎都是关于吃药喝水和如何护理的叮嘱,以及父子之间事务性的闲谈,话说完之后,病床前陷入了短暂且尴尬的寂静。
张明义试图告诉家属,病床上的老人更需要心理安慰和关怀,满脸疲惫的儿子有些无奈:“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维持家庭与父亲的赡养和护理,哪有时间再去关心他的心理健不健康,会不会寂寞无聊,身体能吃得消就不错了。”
张明义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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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人间世》截图
“别怕,有我们陪着你”
临终关怀究竟要做什么?
“并不像某些外界流传的那样神秘”,张明义说。所谓临终关怀,需要由医生、护士、社工甚至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等多方人员参与,对一些病人进行姑息治疗和心理疗护。
作为志愿者,张明义认为自己从操作层面上能做的其实简单且平常。“陪着安宁病房的病人聊天,给他们按按摩,放松肌肉;如果是一些已经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病人,那就陪他们发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