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早的城市化:宋代的房地产涨幅惊人( 三 )


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事实上,中国历来都承认土地的私有产权 。即使皇帝,理论上也不应当任意侵占他人的土地和住宅 。宋太宗几次想扩建宫城,但想到浩大的拆迁工程,又都放弃了:“内城偏隘,诚合开展,拆动居人,朕又不忍 。”在北宋时期,曾有过几次大的城市扩建工程,如:雍熙二年(985年),宋太宗改建楚王府;景德四年(1007年),宋真宗建造凯旋亭;景佑二年(1035年),宋仁宗为百官新建住房;元丰五年(1082年),宋神宗为列祖营造神殿;元丰六年(1083年),杨景扩建内城;崇宁五年(1106年),蔡京扩建外城 。这些扩建都需要占用周边的土地,大量的民居被拆迁,宋朝政府为此特别制定了拆迁补偿方法 。如元丰六年(1083年)的开封外城扩建工程,按照规划,新修城墙占用120户居民的住宅,开封府呈报的报告中记录,总共支付补偿款20600缗,平均每户可拿到171缗 。
用171缗补偿款作为房屋建造费用或许还可以,如果用来买地就远远不够了 。当时开封的地价非常昂贵 。王禹偁在《李氏园亭记》中,有“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的感慨 。买房就是买地,高昂的地价使很多人买不起房 。南宋一直将杭州作为临时“行在”(临安),所以一直没有修建正式的皇宫,“两座主要的建筑物,高只有60英尺,宽则不超过80英尺 。总起来说,它们并不比一所大的县衙富丽和奢侈多少 。”(谢和耐《蒙古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
城市的房子
虽然宋朝的官员薪俸较高,但大多数官员都租住在政府提供的公屋中 。“自来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止,比比皆是 。”甚至连宰相也不例外,《朱子语类》中说:“百官都无屋住,虽宰执亦是赁屋 。”甚为宰相的寇准曾感叹说:“历富贵四十年,无田园邸舍,入谨则住僧舍或僦居 。”他也因此被称为“无地起楼台”的宰相 。
苏东坡的儿子结婚,没有新房,只好借朋友的房子办喜事 。他的弟弟苏辙在官场上比他要成功得多,竟然也没有买汴梁的房子,直到七十岁时才许昌置买了一份房产 。苏辙为此感慨万千,“我生发半白,四海无尺椽” 。
苏轼一生宦海起伏,四处漂泊,不置房产倒也罢了,欧阳修长期在京城生活,竟然没有买房子 。他为此颇为苦恼,“嗟我来京师,庇身无弊庐 。闲坊僦古屋,卑陋杂里闾 。邻注涌沟窦,街流溢庭除 。出门愁浩渺,闭户恐为潴 。墙壁豁四达,幸家无贮储 。”他还写过一首《买宅》诗:“我老未有宅,诸子以为言 。东家欲迁去,余积尚可捐 。”欧阳修在他42岁时终于在颍州置了一套房产,后来还把空房子租出去,当起了房东 。一生淡泊的江休复在《江邻几杂志》一诗中,这样写租客的感受:“望月初请料钱,觉日月长;到月终供房钱,觉日月短 。”
作为官商云集的京城,汴梁的住宅无疑是特别紧张的 。早在北宋初年,大学士陶毂就谈起这种“蜗居”境况,“四邻局塞,半空架板,叠垛箱笼,分寝儿女” 。到了北宋末期,城市人口增长了将近一倍,住房和土地的短缺状况更加严重 。御史中丞翁彦国指出:“京师户口日滋,栋宇密接,略无容隙 。纵得价钱,何处买地?”
宋代的城市化和商业化彻底破除了中国传统的重农轻商习俗,城市空间的紧俏自然创造了房地产商机,很多官绅和富豪都偏向于投资地产,通过商铺收取租金 。蔡襄曾说:“昔年从商者,莫不避人为之,今诸王邸多置产市井,日取其资 。”咸平七年(1004年),宋真宗下发圣旨,“禁内外臣市官田宅”;天圣七年,宋仁宗“诏现任近臣除所居外,无得于京师置屋” 。皇帝亲自过问住房问题,可见其影响之大 。这两份圣旨对京城官员置业做出规范,一是不能禁止买卖公屋,二是不得购买两套以上住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