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插图
狄更斯这段描写的语言风格上还有一个显著特征是重复 。总共8句话,其中有5句以“Fog”开头,而该词在这8句话中总共出现十多次 。除词语重复外,句子结构也存在着严重的重复 。重复的目的自然在于强调,通过过分的渲染来突出雾的无所不在的威胁,以达深化主题之效 。同时,狄更斯运用重复这一修辞手法也许还有一层用意:通过令人生烦的过度重复激起读者对雾的憎恶之情 。因此,重复这一语言特点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点当然也没有逃过译者的注意,译文中不但完全保留了原文中重复的词语和结构,而且还额外附加了一些原文中没有的重复词语,如句(5)中的“钻进”以及句(2)和句(3)中的“笼罩” 。另外,这段描写原文的语言上还有一个不易被人们注意的特点 。狄更斯将句子的谓语动词都特意省掉了,在许多情况下都用半含动作意味的非谓语动词取而代之,这恐怕是这位语言大师特意想从语言形式上体现雾的特性:既不完全实在,又不完全虚无,半虚半实,若隐若现 。这一特点译成中文后是无法保留的,因而也不能看成是译者的疏忽 。
(二)翻译技巧评析
本选段译文虽然从语义到文体都用非常贴近又自然的对等通用理解了原文的信息,但具体技巧的运用却并不多,主要就只表现于增词和选词两方面 。为了再现原作浓墨渲染的效果,译者在翻译这段描写文字时大量运用增词技巧,而用得非常恰当,增词而不改变原意,并且增得很有必要 。如原文开头一句"Fog everywhere."省掉了谓语动词,但意思仍然明白易解 。汉语译文中若不增补谓语动词,则会语句不通,或者意义不明 。增补个"是”,不仅语句顺畅自然,而且恰切地表达了原意 。当然也可以增补一个“有“,但“是”的强调色彩显然浓一些 。句(2)和句(3)中连着增了几个“笼罩“既忠实表达了原意,又突出了原文语言风格上重复的特点,而且“笼罩”一词的形象意义还有助于烘托原作所着力表现的那种阴惨惨的气氛,该词的一再重复使用则更加强了渲染的效果 。译文中恰当运用增词的地方还有此处,如:句(5) Fog in the eyes and throats of... fog in the stem and bowl of the afternoon pipe of...雾钻进了……的眼睛和喉咙……雾钻进了……下午抽的那一袋烟的烟管和烟斗里......句(6) Chance people on bridges...偶然从桥上走过的人们……这几处增词实际上都加进了译者对原文的理解 。有的人反对这样的增词,因为怕译者的理解会出现偏差,导致对原意的歪曲 。但我们仍有理由认为这几处增词是恰当的,也是必要的 。先看句(5)中增补的两个“钻进”,它们不是凭空加上去的,而是译者根据自己的理解补上了原文中省掉的动词 。如果不补,也可以像另一种译本一样,将“Fog in the eyes and throats of”译作“雾在……的眼睛和喉咙里",这种译法虽然也算通顺,但一来显得太平淡,失去原作夸张渲染的色彩,二来将雾由动态转成静态,掩饰了原作中所突出表现的雾的威胁性和邪恶力量,除此之外,这样译与前文的笔调也不合拍 。既然前面各句不论原文有无动词,译文中都用了动词,此处自然也不必例外 。但究竟增补一个什么样的动词呢?我们无法断定 。他在前面用来描写雾的动词有“flow”、“roll”、“creep”、“lie“、
”hover“、”droop“等,此处也许是因为想不出更多的合适的动词,便索性省掉它,好在英文中允许省略动词,读者也能看出是用了省略手法,这样反而给读者提供一个发挥想象的空间,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加进一个合适的动词 。译者也是读者,当然也可以这样做,只要他加进的词合符语法和逻辑就行 。此处显然不能加进”笼罩“、“飘荡”一类的词,但加进“钻进”则语法逻辑皆通,而且,正如前面已提到的“钻进”一词的含义还有助于突出雾的威胁性和邪恶力量 。句(5)中的“ afternoon pipe”通过增词扩译为“下午抽的那一袋烟”,虽然说不出有多么好,但至少比另一种译本里译作“下午烟”要明白易懂一 些,也少了一点翻译腔 。在选词方面,本选段译文也有许多可称道的地方 。首先,译者善于根据上下文准确选义并灵活引申 。如句(2)中的“waterside”根据前面出现的“river 准确翻译为“河边”,“pollutions“没有误译为抽象的“污染”而译成具体的“污秽”,还有句(7)和句(8)的"gas”不译“煤气”而译成“煤气灯”,这些都是译文准确性的有力证明 。其次,译者还善于根据需要对词语进行褒贬处理 。如句(2)中用来形容“”city”的"great and dirty",由于两个语义相矛盾的形容词出现在一起,人们很容易理解为一个褒一个贬,既然“dirty"是贬,"great”一定是褒义的了,但狄更斯既已将伦敦的景象描成这样一幅黑暗图画,照理是不大会用什么褒义词来为这座城市贴金,从而破坏整个画面的和谐统一性的 。译者对”great"进行中性化处理 。译为没有褒义色彩的“大”,无疑是正确的 。再如句(5)中的“pensioners"虽属中性词,但若译为“领养老金者”,在中国读者眼中可能会将其理解为对英国社会的一种美化,或者将“领养老金者"看成是特权阶级,这样就会大违作者的本意 。而译者在此处将"pensioners"译作“靠养老金过活的人”,则不会误导读者产生这样的曲解 。这说明译者对原作的理解十分透彻,真正把握了其精神实质 。此外,译者在表达上措辞也很精当 。最值得一提的是句(6)中的“as if they were up in a balloon”没有像一般译者那样译作“仿佛他们置身于一个气球之中”,而译作“恍如乘着气球”. 精炼而生动,尤其是一个“选如"译活了雾的朦胧特性 。除用得较多的增词选词外,其他的翻译技巧也偶尔见之于本选段译文 。如句(2)中“defiled” 词用拆分法译成了一个分句,句(7)中"husbandman and ploughboy”两个近义词采用合并法译成了一个词,同一句中的"be seen”用语态转换法译成了主动式的“看见",其后的“to loom"则用词性转换法译成形容词“朦朦胧胧的” 。正是这些不同技巧的共同作用,才造就出了一段从思想内容到语言风格都十分贴近原作的译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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