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诗人:苏东坡为尝鲜拼命吃河豚( 三 )


被誉为“扬子江中第一鲜”、“水族三奇味”及“江东四美”的河豚 , 与大闸蟹齐名 , 号称“二月河豚十月蟹” 。自古以来 , 对它赞誉备至 , 甚至有“不吃河豚 , 焉知鱼味?吃了河豚 , 百鲜无味”之说 。我祖籍江苏省靖江市 , 与江阴市隔长江而对 , 亦盛产及整治河豚 。幼时听家父提起 , 每年春天最高档的筵席乃河豚席 , 压轴者为红烧河豚一味 , 必在终席前端来 , 因为吃过之后 , 味盖群馐 , 百味不珍 。纵使我心向往之 , 但迄今仍未得尝 , 行年五十余 , 真憾事一椿 。
主流烹法“红烧河豚”
关于河豚的吃法 , 在宋朝是与荻芽做羹 , 此法延续至今 。而加酱红烧的河豚 , 则大盛于明朝 , 即使时至今日 , 仍为主流做法 。据说本法乃常熟的“牙行”经纪人李子宁所精制 , 其味之佳 , 一时无两 。
李家的红烧河豚 , 须先制酱 。其法为:“前一年取上好黄豆数斗 , 凡发黑、酱色、紫荤、微有黑点者 , 皆拣去不用;豆已纯黄 , 犹须逐粒细拣;然后煮烂 , 用淮麦面拌作‘酱黄’ , 加洁白细盐 , 覆纱罩在烈日中晒熟 , 收入磁瓮 , 上覆磁盖 , 用油火封口 , 藏到第二年内 , 名之为‘河豚酱’ 。”
而在整治河豚前 , 须先载来极洁净的江水数缸 , 凡漂洗及入锅 , 皆用江水 。俟整治时 , 先割其眼 , 再夹出腹中鱼子 , 自背脊下刀剖开 , 洗净血迹 , 其肥厚处 , 一见血丝 , 则用银簪细细挑剔净尽 , 一丝马虎不得 。
接着是剥皮 , 皮不可弃去 , 下沸水中汆 , 一滚即捞起 , 以镊子箝去芒刺 , 随即切剁成方块 , 再连同着肉与骨 , 一起用猪油爆炒 , 然后下“河豚酱”入锅烹煮 。且谨守古训 , 讲究在揭锅盖时 , 必得先张伞 , 否则热汽上冲 , 有烟尘落入锅中 , 食之者必死 。当然啦!以今日视之 , 乃无稽之谈 。
又 , 红烧河豚 , 必须烧透 。其试验之法 , 只消用一根纸稔蘸汁 , 如能点燃 , 便是透了;否则未熟 。换句话说 , 要烧到水分都已蒸发 , 仅剩下一层油 , 一点即燃 , 才算火候到家 , 可以据案大嚼 , 吃个痛快 。

自从李子宁发明此烧法后 , 河豚“每烹必多 , 每食必尽 , 而卒无害 , 以是著名于时;年年2、3月间 , 朋党辄醵钱聚会于其家 , 上下匆忙 , 竟似以河豚为一年大事” 。其影响所及 , 以致“春时筵客不得此为不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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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河豚和荻芽作羹 , 与红烧河豚一样 , 皆肥鲜无比 , 酥醇不腻 , 食后回味悠长 。清代名词人朱彝尊曾享用过 , 作《探春慢词》一首 , 颇脍炙人口 。其词云:“晓日孤帆 , 腥风一翦 , 贩鲜江市船小 。涤徧寒泉 , 烹来深院 , 不许纤尘舞到 。听说西施乳 , 惹宾客垂涎多少 。阿谁犀箸翻停 , 莫是生年逢卯 。闲把食经品第 , 量雀鲊蟹胥(即蟹酱) , 输与风调 。荻笋将芽 , 蒌蒿未叶 , 此际故园真好 。鬬鸭阑边路 , 猛记忆溪头春早 。竹外桃花 , 三枝两枝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