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名门贵族的朱利斯凯撒并没有当护民官的资格 。护民官这个职位设立于西元前494年,最初是以保护平民权利为目的而设置的,所以贵族没有权利任职 。另一方面,如果有原属于平民出身,而且祖先中有担任执政官的这类平民贵族,他的护民官资格是受到认可的 。格拉古兄弟、塞多留斯、庞培以及克拉苏,都是属于有资格的平民贵族 。但是,如果凯撒有资格担任护民官,他能够以护民官的身份推行反体制的运动吗?我想是没办法的 。因为凯撒注意到反体制这件事是在强势体制之下才能成立的 。在格拉古兄弟的时代,还延续着罗马与迦太基间三次战争的实际功绩,”元老院体制”依然稳如泰山 。在格拉古兄弟时期,当护民官对抗僵硬坚固的体制,是相当具有震撼效果的 。但是,在那之后的七十年,体制已渐渐呈现疲软无力的弱势现象 。一遭遇问题,就得靠马留斯、苏拉以及庞培,这些杰出的个人力量,成了“元老院体制”解决问题的支柱 。
探究其中原因有两种:一是元老院阶级的动脉硬化现象 。二是与先前由元老院主导的共和政治时代相比,罗马的疆域已经更为扩大了 。从前的话,罗马公民和来自近郊拥有罗马公民权者透过在罗马召开的公民大会,选举出执政官以下的公职,这种方式不但有意义而且具可行性 。然而,随着领土扩张到全意大利半岛,西元前90年前后起,住在那里的自由民全都拿到了罗马公民权,透过公民大会的选举,变得不太具有意义且不太有可行性 。而且在那之后,罗马公民的居住地域也明显地扩大 。散居于地中海全域的罗马公民人数,也一时大增 。这些人之中,究竟有多少人会为了一年一度的执政官及护民官选举,千里迢迢地赶到首都罗马呢?西元前一世纪的罗马现状,几乎只有住在首都以及附近的罗马公民行使公民权 。
于是,长期的制度必定衍生出当事者才能及力量的衰退 。表面上坚固无比的“元老院体制“,事实上并不坚固;在凯撒看来,是没有再建立反体制与元老院抗衡的价值 。苏拉改革目的,也在于强化这个“元老院体制” 。因此在现实情况中,与其站在反体制势力的先锋,攻击既有的体制,不如致力于新制度的树立较有意义 。
我甚至认为,“三巨头政治” 就如同现代的高峰会议 。尽管联合国在不分大小国均拥有一票的大会组织之外,也基于现实考量增设安全理事会,赋予各成员所意指的否决权 。然而,今日的联合国,不要说是统治了,连协调能力都无法令人信服 。相对之下,宛如大国聚会的高峰会议,并不采取否决权 。凯撒当年提出“三巨头政治”的想法,主要是为了恢复统治能力,如果今日的高峰会为了因应冷战后的变化而加强政治性,大概也是那个模样 。”三巨头政治”和今日的高峰会都不是正式的机构,而且也和深信结合众人智慧,事情才能圆满达成的民主共和式思考背道而驰 。附带一提,罗马政体中只有执政官与护民官的否决权受到承认,护民官藉由否决权的滥用,往往造成罗马国内政情的不安定 。
由凯撒所主导的树立新秩序这个改造国家的第一步,并非开始于战胜庞培的西元前48年 。越过“卢比孔河“ ,并非开始于西元前49年,而是开始于西元前60年“三巨头政治”的树立 。也有几位现代的研究者清楚地指出:
“由元老院所主导的罗马共和政治,因三巨头政治的出现而崩坏 。”
但是,当时注意到这个征兆的人相当少 。恐怕就连庞培和克拉苏也是在不了解“三巨头”制度的真正意义之下加入的吧!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三巨头政治”在罗马的政体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异类,因此有必要尽可能地保密 。事实上“三巨头” 的成立有半年之久未被察觉,甚至连自认为情报非常灵通的西塞罗也没发现 。那是因为他始终被凯撒没有表情的扑克脸蒙骗了 。一直对凯撒当上最高位的执政官存有戒心的“元老院派”发言人西塞罗,早就名列为凯撒打点的对象了 。他派心腹巴尔布斯拜访西塞罗,这里直接摘述西塞罗自己写给密友阿提克斯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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