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平息|骆一禾最经典的10首诗 中国之最诗朗诵( 九 )


骆一禾钦崇的是“美神”(他的惟一一篇完整表述诗学立场的论文即以此命名) , 他企望以此变衍生命、重建信心 。他的诗即体现了此种至美至善的纯一性 。也许他想对世人说“要进入永生 , 就当遵守此诫命” 。但他不像海子那样以从天下视的先知的方式说出 , 他更像是一位地上的义人 , 不仅是“想起方向的诞生/血就砍在了地上” , 而且“修远/我以此迎接太阳/持着诗” , “有一片晒烫的地衣/闪耀着翅膀……有一层深思在为美而想” 。就我个人的喜好而言 , 我或许更倾向于骆一禾的态度 。亲切 , 友善 , 触动心房 。这个平展着红布的目光清澈的诗人 , 是谦和的仁义之士 。
骆一禾的长诗《世界的血》《大海》等 , 无愧于20世纪中国最优秀的大诗章 。它们展示了知性的绵密力量 , 却又将之和谐地融汇于高迈放达的激情和想像中 。这是智慧的、挑战的 , 又是困惑的、老式的;它将宽广的语境和精雕细琢的细节含义共时呈现 , 将悲慨的缅怀和朗照的前景化若无痕地衔接在一起 。在组织的精心和情感的高贵方面 , 它们不同于五四以来任何时期的文学风尚 , 它更类似于一种近乎天意的绝对诉说 , 那是“亚细亚的疼痛/足金的疼痛” 。无论是其精神内核还是其构成形式 , 这些诗都堪称典范 。从整体来看 , 这些长诗的主题是精神“还乡者”的处境 。诗人试图以此再造新时代的“中世纪” 。救赎的单纯 , 墓志铭式的赞颂 , 和午夜降临的悲剧气质 , 都被一种准神示著述般的习语裹挟 。这种迂阔又高蹈的主题类型 , 使他既像是一个精神济贫院的执事 , 又像是一个承担人类前途的先驱 。
1988年 , 我受托为江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编一部名为《对话与独白》的诗学文集 , 约骆一禾寄来了他的长文《火光》手稿 。在我刚刚编定此书时 , 传来了诗人过世的消息 。当时在我脑海里闪现的是骆一禾的诗句:
谁的肋骨里倾注了基础的声音在晨曦的景色里这是谁的灵魂?在谁的最少听见声音的耳鼓里敲响的火在倒下来
20年来 , 这些诗至今依然在我脑海逡巡 , 未曾稍事冲淡 。这样一位杰出的诗人 , 在现代汉诗的历史上 , 旷日长久地被称为是“倾听者” , 受到如此严重的遮蔽 , 这不仅是诗坛严重的失察 , 也表明人心的冷漠与势利 , 我们谁都没有权力更不应有胆量和心肠再继续沉默下去 。捧读厚达近900页的《骆一禾诗全编》(上海三联版) , 我感到它不仅唤起了80年代理想主义的记忆 , 即使对新世纪的人们而言 , 更不乏心智的启迪 , 灵魂的濯洗 。读这样超越时代的诗 , 我们会置身一个“问—答”结构 , 即今天我们问的越多 , 骆一禾的诗就会对今天说的越多 。而如果听任如此杰出的诗歌被遮蔽 , 我们实际上是遮蔽了自己 。敲响的火如果倒下 , 就让它站立起来 , 再铮铮作响 。骆一禾的死 , 正像奥地利杰出诗人与思者霍夫曼斯塔尔一样源于脑血管突发性大面积出血 。在此 , 我且以霍夫曼斯塔尔的诗句祭献骆一禾在天之灵:
那时 , 与我们共同度过漫长岁月的人和那些早已入土的同胞他们与我们仍然近在咫尺他们与我们仍然情同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