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杰|相约为生命留余温:合肥一小区40多位老人立遗嘱捐遗体( 二 )


【 付杰|相约为生命留余温:合肥一小区40多位老人立遗嘱捐遗体】
付杰|相约为生命留余温:合肥一小区40多位老人立遗嘱捐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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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荣坤、汪桂兰夫妇的捐献证明书
每逢有老人提出捐献,都会影响到一家人。叶伟真带回家的捐献志愿表,被读小学2年级的孙女看到了。她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把眼睛给别人:“那你就看不见我了!”
“奶奶死了看不到了,让别人用奶奶的眼睛替奶奶看,看着宝宝上大学,看着宝宝结婚……这样才能一直看见!”叶伟真指着自己的眼睛,跟不到10岁的孙女解释,“别人的眼睛捐了,只能救两个人。你看,奶奶的眼睛好大!奶奶的眼睛能救4个人!”
“真的吗?”孙女把头扭向妈妈,“那妈妈你呢?”妈妈摸摸女儿的头说:“等妈妈老了,也捐。”
夫唱妇随
老人们做自己的主容易,做儿女的主难。
陈清秀的两个女儿,曾因爸爸要捐献遗体这件事,连着几天哭肿了眼睛。爸爸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这一生不曾对孩子红过脸。女儿们哪里忍心,用这种方式把爸爸送走。她们不敢想象,捐献遗体后,爸爸会经历什么,只流着眼泪恳求妈妈朱秀芳:能不能放弃?
朱秀芳的态度非常明确,“这是你爸爸的心愿,老早前就决定了。”女儿们磨不过妈妈,又问朱秀芳能不能只捐眼角膜,把爸爸尽量完整地留下。朱秀芳急了:“你爸爸最想让人家研究他的脑袋诶!光捐眼睛有什么用?”
那是2009年,距离陈清秀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已有两年时间。眼瞅着曾是高级工程师的爸爸,被疾病折磨得越加健忘、多疑,女儿们难过到心碎。这种情况下,却还要为爸爸签署遗体捐献志愿表,她们哪里下得去笔。
红十字会工作人员见此情形,也劝朱秀芳,要考虑孩子们的感受,毕竟这是一家人达成共识才能做的决定。朱秀芳哭了,“她们舍不得,我就舍得吗?可这是好事呀!人家拿去了,好好研究一下。研究明白了,能帮更多人预防和治疗这个病!”

付杰|相约为生命留余温:合肥一小区40多位老人立遗嘱捐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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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9日,朱秀芳展示她为自己选的遗像
最初确诊阿尔茨海默症,陈清秀根本不接受。他不相信自己干了一辈子脑力工作,画了那么多设计图,到头来竟会得这么个被民间俗称为“老年痴呆症”的病。随着病情加重,他虽不得不服软,但仍心有不甘,和家人一道到处寻医问药、查阅资料,想找到治疗的办法。
“可是这种病哪能根治呢?”朱秀芳说,“连美国前总统里根得了都治不好,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治好吗?”面对现实,已过古稀之年的陈清秀,甩出知识分子最后的倔强:既然现在治不好自己,那就死后捐献遗体,让医疗工作者用于科研,说不定将来能治好别人。
朱秀芳起初也难接受,可她向来依着老伴。无论陈清秀往家买瓷器、摆件,还是在家养花、养鱼,她从不嫌麻烦地跟着一起摆弄。老伴最后的心愿,自己又怎能不许呢?“你捐,那我也捐!”
朱秀芳想通后,和陈清秀一起写遗嘱、填表;两个老人共同翻看相册,精心为自己选遗像;到最后,竭力为孩子们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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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秀的遗像和捐献证书
旁人难免会议论,即使同住在这个退休知识分子占比60%以上的小区,朱秀芳仍听到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朱老太心真狠呢,把她老头儿都给捐了,让人不能完完整整地走。”她扭过头瞥了那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老两口相伴一生的情缘,没有必要向外人解释。骂她心狠的人哪里知道,在陈清秀临走前住院的一年半时间里,朱秀芳在他病榻前几乎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