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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西征图1130(或1131)年二月甲午日,以青牛、白马祭祀天地、祖宗,整顿队伍向西进发 。先写信给回鹘王毕勒哥说“:从前我国太祖皇帝北征,经过卜古罕城,就曾派遣使者到甘州,下诏给你们祖先乌母主说:‘你思念故国吗,朕马上就可以为你恢复,你担心不能回去吗,我已经拥有这片土地了 。我拥有,也就是你拥有了 。’你的祖先当即上表致谢,认为国家迁来此地,已有十几代人,军民都留恋现有国王,不愿迁居异地,所以我也就不能重返故国了 。这表明我国与你们国家的交好已有多年历史了 。现在我準备向西前往大食,向你们国家借道,你们切不可生疑 。”毕勒哥接到书信,当即到客舍迎接,大宴三日,临走之前,又进献六百匹马、一百只骆驼、三千只羊,并愿以子孙为人质做附庸,送至境外 。所经过之处,为敌的击败之,降附的安抚之 。行军万里,有好几个国家归附,获得的骆驼、马匹、牛、羊、财物,不可胜数 。兵力日益强大,士气日益高涨 。到寻思乾,西域各国合力举兵十万,号称忽儿珊,前来拒战 。两军相距大约两里 。大石晓谕将士说“:敌军虽多但是没有谋划,攻击它,便会首尾不能相救,我军必定会获胜 。”派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剌、招讨副使耶律松山等率兵两千五百人攻击其右路,枢密副使萧剌阿不、招讨使耶律术薛等人率兵两千五百人攻其左路;自己率众进攻其中路 。三军一齐攻击,忽儿珊大败,伏尸数十里 。大石驻军于寻思乾共九十日,回回国王前来降附,贡献土产 。又西行至起儿漫,文武百官册立大石为皇帝,1134年二月五日即位,年三十八岁,号称葛儿罕 。又奉上汉制尊号曰天佑皇帝,改元延庆 。追謚祖父为嗣元皇帝,祖母为宣义皇后,册立元妃萧氏为昭德皇后 。于是对百官说“:我与你们行程三万里,跋山涉水过沙漠,日夜艰辛前行 。仰赖祖宗之福佑,你等众人之力,我冒昧地登了大位 。你们的祖、父都应该加以存恤善后,以共享荣耀 。”从萧斡里剌以下四十九人的祖父和父亲,封号爵赏各有等差 。路线研究耶律大石一行的西征路线问题,相继有许多研究者加入讨论 。本篇以吾古孙仲端《北使记》记载为分析核心,辅以金山以西交通的考察,证明契丹军队曾由“叶密立”至“阴山”前,遇阻折入“回鹘国” 。相关的论点尚有:以《辽史》中记载排斥《征服世界者史》等中亚作家记载的理由并不成立,而所称的“回鹘路”、“碎叶路”,由于沙漠穿越的困难,也并非一条捷径 。刘祁及同时代耶律楚材等使用的“回纥”一词所指,更可能是“畏吾儿”及与其在人种上相同的中、西亚白种人 。耶律大石于金军来袭前即已进军“吉利吉思”,因此,一旦失利,即向西至于“翼只水” 。其一行西征所过迂迴曲折,还可从其对臣下所语“朕与卿等行三万里,跋涉沙漠”中得到旁证 。耶律大石的西征路线,学术界颇有不同的说法 。归纳起来,主要的大致有三种:一、以俄国学者威廉·巴托尔德《中亚突厥史十二讲》第七讲〈西辽和可失哈儿的突厥文化〉为代表:西征分南、北二路:南路由“杭海山”亦今杭爱山西南行,越过金山亦今阿尔泰山南段,折而南入畏吾儿亦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吐鲁番市一带,再沿“阴山”亦今天山南麓进向可失合儿亦今喀什市;北路由“杭海山”西北行,越过“贪漫山”亦今萨彦岭西段,入“吉利吉思”亦今俄罗斯克孜勒、阿巴坎市一带,受挫后退出,再西行越过“金山”和“翼只水”亦今额尔齐斯河抵达“叶密立”亦今新疆额敏县1 。二、以周良霄先生〈关于西辽史的几个问题〉一文为代表:南路只是一支偏师,而以北路为主力经行2 。三、以钱伯泉先生〈耶律大石西行路线研究〉一文为代表:“余大钧的观点过分重视波斯和阿拉伯史家的记载,从而使自己的意见基本上与巴托尔德相同,只不过把南下塔里木盆地和北征吉尔吉斯的时间错开而已” 。“耶律大石西行的路线是:借道西州回鹘国,沿天山北麓西进,西北至叶密立城 。三年后,又由叶密立南下伊黎河流域,再西进巴拉撒浑城 。根本没有北上吉尔吉思地区,也没有南下塔里木盆地” 。细阅钱伯泉先生文章,“新论”的基点有二 。一是以中国记载排斥波斯、阿剌伯记载:“我国自古即有严格而认真的记史、修史制度,《辽史》和《金史》的编纂,都有档案和实录做依据,即使在剪裁删削时,可能在年代和小节上会有失误,但是重要的史实决不会出现问题 。因此,耶律大石西行经过西州回鹘汗国境内,是无可怀疑的事实 。中亚和西方向来没有官方记史和修史的传统,有关史籍多出自私人之手,其可靠性自然比不上中国文献 。因此,无论是志费尼,还是伊本-阿西尔都没有记录耶律大石路经西州回鹘的史实,由此可知穆斯林史家的记载也有其一定的局限性” 。二是以所称的历史地理知识否定西行路线的其他方案:“既然耶律大石西行的目标大食,是喀喇汗王朝以巴拉撒浑城为中心的北部地区;那幺,只要熟悉古代中国北方和西域历史地理的人,立刻就会想到一条最便利的路线:自蒙古高原中部的可敦城出发,经过阿尔泰山南麓和东部天山北麓,到达西州回鹘国的都城别失八里,这条道路就是唐代中期开闢的回鹘路 。再从别失八里沿天山北麓西行,在今新疆精河县穿过登努勒台山口,到达伊犁河流域,然后西经伊塞克湖南岸,西至巴拉撒浑城,这是一条唐朝十分繁荣的通道,因为终点是巴剌撒浑以西不远的碎叶城,所以被称作碎叶路” 。对于第一点,并不夸大地说,这种“感观”过于偏颇 。乃为当时中亚主要历史着作之一的志费尼《征服世界史》等书难以轻易否定,犹如波伊勒(J.A.Boyle)在英译本序里所言:“《世界征服者史》是1252年或1253年在哈剌和林开始撰写的;而志费尼在1260年仍在撰写它” 。“引用巴尔托德的话,他的着作尚未得到它应有的估价” 。“有意义的是,拉施特(《史集》)在谈这个时期的历史中,经常满足于几乎逐字逐句地追随他的前辈 。志费尼更有两次访问东亚的方便 。他对突厥人和蒙古人的大部分报导,必定是在蒙古宗王的宫廷中,以及他到那里去的旅途中所蒐集到的” 。而以《辽史》、《金史》论,元人修史时资料就已残缺 。苏天爵《滋溪稿》卷二五〈三史质疑〉:“金亡,元帅张侯柔收拾金史北归,中统初送史院,当时已阙太宗、熙宗实录” 。“金诸臣三品以上方许立传,然多无事业,所书不过历官岁月而已 。四品以下当载者多,而史却不载 。当访求书之 。若夫将相大臣卒于太宗、熙宗、卫王之时者,虽历官岁月,今亦多无所考矣”6 。耶律大石建国时,辽社已墟,而金所统治并不包涵大漠迤北 。既不可能是耶律氏、完颜氏宫廷旧藏,当然也无法沾叨“我国自古即有严格而认真的记史、修史制度”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