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并茂:史上专供小皇帝启蒙的教科书( 二 )


于是,张居正便指导讲官马自强等人,“采摭前代君人治迹”,编撰了一部书,用作指导朱翊钧学习的专用教材 。这部书的编撰者马自强也是嘉靖进士,隆庆年间,常侍于穆宗朱载垕左右,值讲经筵,是当时朝廷内一位满腹经史、为人耿直的大臣 。参与这部专门教材编撰工作的,还有当时的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吕调阳 。吕调阳也曾侍穆宗经筵,据史书记载,每当他入宫侍读,必戒斋沐浴,“期以精诚悟主,往往援引经传,列古义以规时政 。”由于参与编撰人员都是饱学之士,因而这部供万历皇帝学习的专用教材很快便问世了 。
张居正主持编撰这部书的指导思想十分明确 。即为“视其善者,取以为师”;“视其恶者,用以为戒” 。其宗旨乃取唐太宗以古为鉴之意,“溯唐虞以迄汉、唐、宋理乱兴衰、得失可为劝戒者,条其事百余,各因事绘图,系之说”,故题名为《帝鉴图说》 。由于它图文并茂,便于激发少年皇帝阅读的兴趣 。因而朱翊钧一经观赏,便爱不释手,当时还吩咐史官,要把这件事载入史册,“以昭我君臣交修之义” 。
据有关史料记载,《帝鉴图说》分为上下两部,上部题名为《圣哲芳规》,编录上自尧舜;下止唐宋共23个古代帝王的“其善为可法者”事迹共81则;下部题名为《狂愚覆辙》,共录三代以下共20个帝王的“恶可为戒者”劣行共36则 。《周易》称九为阳爻、六为阴爻,这上下两部书在选取事例时分别以九九八十一或六六三十六为数,用以区分善恶,暗合《易经》,可谓用心良苦 。
对于所取事例,每一则还有一个标题,标题全部以四个字为限 。如对汉高祖刘邦,就有“入关约法”、“任用三杰”等;对唐太宗李世民,则有“撤殿营居”、敬贤怀鹞”、“弘文开馆”、“面斥佞臣”等;对秦始皇赢政,即为“遣使求仙”、“坑儒焚书”、“大营宫室”;对宋徽宗赵佶,即为“应奉花石”、“任用六贼” 等 。每一则事例都有情节、有人物,内容皆出自史籍,“记载未详者,不敢采录”,除引录史籍之外,各篇还附有用当时的白话文写的讲释,有的篇目后面还间或有一些简短的评论文字 。比如 。在《圣哲芳规》第17则《却千里马》中,编撰者就在讲释汉文帝为什么拒绝臣僚献千里马的动机时评论道:“夫千里马是良马也,文帝以为非天子所宜用,尚且不受,况其他珠玉宝贝、珍禽奇兽?不切于人主日用者,又岂足以动其心乎?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 。’正文帝之谓也 。”其评论文字之深入浅出,言简意深,由此可略见一斑 。令人痛惜的是,朱翊钧对张居正的这些谆谆教诲根本没听进耳,而是当这位“少师兼太子太师”病逝后,他便全面推翻张居正倡行的新政,从此晏处深宫,荒疏朝政,并公然传索帑藏,成为明朝又一个昏庸透顶的荒唐帝王 。
在《帝鉴图说》中,图画部分占有相当的份量,书中每一则事例都配着一幅画,每幅画都占一整幅页码 。有明一朝,绘画艺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除了沈周、祝允明、唐寅、文征明之外,还出现了仇英、陈洪绶等著名人物画家 。《帝鉴图说》的绘画者虽未署名,但以其为御用图书配画的资格论,想必为一时之选 。画面上,以二维空间表现透视关系,线条流畅,造型生动,人物的表情、动态、服饰无不精心绘制,充分展示了当时绘画艺术的超卓技艺 。
这部书问世后,由于图文并茂、通俗易懂而深得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喜爱 。他不用别人讲解,根据图文就能了解其内容十之三四 。从此他便把此书置之座右,随时翻阅,经常于日讲之毕,命张居正为其解说,对于有些感兴趣的问题,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进行讨论,提高了思想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