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冯沅君的择偶标准:好好读书( 三 )


1926年10月12日,远在厦门大学任教的鲁迅在日记中写道:“上午得品青所寄稿及钦文所寄《故乡》四本 。”王品青所寄稿件,是他帮助冯沅君(署名淦女士)编辑整理的小说集《卷葹(音同“师”)》,此前也是由他经手寄给上海创造社公开发表的 。
鲁迅收稿后用一周时间审阅完毕 。1926年10月19日,他在日记中留下了“寄小峰信并《卷葹》及《华盖续》稿”的记录 。29日,鲁迅又在致陶元庆(近代著名书籍装帧艺术家)的信中介绍说,王品青希望陶元庆为《卷葹》设计封面,“乃是淦女士的小说集,《乌合丛书》之一 。内容是4篇讲爱的小说 。卷葹是一种小草,拔了心也不死,然而什么形状,我却不知道 。”
“好好读书”,一直是冯沅君选择志同道合的婚恋对象的第一指标 。她与王品青分手的主要原因,就在于王品青大学毕业之后不再读书进取 。《春痕》中的女主人公瑗在写给璧的情书中,反复强调的同样是“好好读书” 。落款时间为1927年1月18日的情书写道:“我虽然一年365天有300天是在愁苦中讨生活,然而我仍能读书……因此,我愿你还是如前安心读书 。”
生命之流中又添了新水
1923年暑假,大哥冯友兰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毕业,与从科罗拉多矿业学院硕士毕业的二哥冯景兰结伴回国,把母亲吴清芝接到省城开封安家 。母亲来信要求正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的冯沅君回家探亲 。冯沅君到家后,在两位哥哥的帮助下赢得母亲的同情,退掉了包办的婚约,从而解除了她与王品青一直担心的被强制“隔绝”的危险 。当时王品青也从北京秘密回到开封,还参加了河南省教育厅主持的“官费”留学考试 。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种理想的“精神是绝对融洽的”男女情侣关系,在冯沅君与王品青之间不复存在 。几乎是在王品青为出版《卷葹》费心操劳的同时,冯沅君开始移情别恋于比她小3岁的江南才子陆侃如 。
当时,冯沅君在北大研究所国学门从事研究工作,陆侃如在位于郊外的清华研究院攻读研究生,除了星期天进城约会之外,他与冯沅君主要是通过书信联络 。1927年5月,两个人一同回陆侃如的家乡江苏海门探亲,途经上海时拍摄了他们的订婚照片,陆侃如在照片空白处题有“红楼邂逅浑如昨,白首同心一片丹”的诗句 。
王品青受失恋刺激而发疯,很快离开人世 。他死后不久,1928年,冯沅君在短篇小说《Epoch Making(意为“划时代”)》中,采用她最为擅长的第一人称自叙的表达方式,切割划分了自己的两段恋情 。
关于自己的第一段恋爱,小说中的“我”是这样表白的:“某君虽然学问浅薄,但颇有才情 。当时对我异常热,因此我很想成就他,安慰他在人生途中所受的苦恼 。不意数年朋友的结果,他处处负我的期望;我于此发现我同他的志趣不合,灰心之极!”
关于自己前后两段恋爱的三角叠加,小说中写道:“我认识你——学问上的认识——是你在E报发表论文之后……待你冒雪进城看我,信上说了些热烈而缠绵的话……我自己很吃惊,我又遇见了奇迹,我的生命之流中又添了新水;我很怕,我怕我此后的生活将更痛苦,而且又害了你 。在我这喜和怕的境地中,有人拆了你的信,此信又为某君所见,他为之病了,终于移入了医院——他原来对我的爱情还未尽泯灭 。已谢的花儿是不能复上故枝,我对他此时的状况,只有怜,没有当年的热情了……”
由此可知,被冯沅君称为“某君”的王品青失恋发疯的直接诱因,是陆侃如写给冯沅君的情书被人偷拆,并且被王品青看到了 。关于王品青之死,晚年陆侃如在《忆沅君——沉痛悼念冯沅君同志逝世四周年》中另有记述:“王身体本来不强壮,因打牌失眠,渐渐形成肺病 。又加上对吴天‘变心’的怀疑,心情不快,所以肺病渐渐严重化了 。严重了又无钱支付医药费,病势不免日渐危险了 。终于一天就因病逝世了 。”这里的“吴天”即冯沅君,是陆侃如故意移花接木、张冠李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