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太宗)谓敬德曰:“朕见汉高祖诛灭功臣 , 意常尤之 , 故欲与卿等共保富贵 , 令子孙不绝 。然卿居官数犯法 , 乃知韩、鼓菹醢(zū hǎi古代酷刑 , 把人剁成肉酱 。) , 非高祖之罪也 。国家纲纪 , 唯赏与罚 , 非分之恩 , 不可数得 , 勉自修饬 , 无贻后悔!”敬德由是始惧是而自戢 。
出处:
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
背后的故事:
在人治社会 , 皇帝必须要千方百计地维护自身的威信 。特别是在那些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功臣面前更是如此 。这些功臣曾与皇帝同吃同住 , 对皇帝非常了解 。如何约束这些人 , 就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汉高祖刘邦约束功臣的办法是大开杀戒 。臧荼、韩信、彭越、卢绾……被清除的名单可以列出一长串 。唐太宗虽然不是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 , 但他仍旧要面对如何约束功臣的难题 , 因为他当皇帝的时候很多开国成功都仍健在 , 这些人劳苦功高 , 飞扬跋扈 , 方法不得当 , 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乱子 。
唐太宗是历史上少有的开明君主 , 胸怀宽广 , 善于纳谏 , 不像刘邦那样多疑 。所以他在位期间几乎没有杀过功臣 。他约束功臣的办法也很特别 。
贞观六年(公元632年)的一天 , 唐太宗在庆善宫举行宴会 , 邀请了皇亲国戚、朝廷大员前来参加 。宴会上大家喝酒聊天 , 观看演出 , 气氛非常活跃 。
而且还在宴会上吟诗作赋 , 有娱乐节目 , 参与宴会的不是皇亲国戚 , 就是一起打天下的功臣 , 庆善宫是李世民出生的地方 , 选择这样的宅子举办宴会 , 也可以说是比较随和的私人宴会 。但是酒过三巡 , 尉迟敬德对一个座次排在他前面的人发飙 。在宴会上他大声质问道:“汝何功 , 坐我上!”
尉迟敬德何许人?他是唐朝的开国功臣 , 在战场上甚至还救过李世民的性命 。这样一位有分量的人 , 确实应该坐在最上席 。但是 , 在人治社会 , 作为一个大臣 , 无论功劳有多大 , 都不能在皇帝面前发飙 。这明显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 。但是尉迟敬德还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 。
坐在尉迟敬德后面的李道宗见气氛不和谐 , 立马起身劝解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也不知道是不是酒醉了还是心中的怨气确实太大 , 也不搭话 , 转身就朝李道宗脸上一拳打去 , 差点没把人家眼睛打瞎 。李道宗何许人呀?他是任城王 , 唐太宗的堂弟 , 也是大唐的开国功臣 。这下闯祸了 , 打了皇帝的亲戚 , 如果放在明朝朱元璋手下 , 早就拖出去斩首了 。
李世民毕竟是开明大度的君王 。当时他并没有发作 。事后 , 他召见尉迟敬德 , 并对他说:“我读汉代历史 , 非常反对汉高祖诛杀功臣 , 所以我希望能与你们这些功臣共享富贵 。今天看到你的表现 , 方知韩信、彭越当年被诛 , 并非只是高祖的过错 。国家的治理 , 无非是赏与罚而已 , 非分的恩遇是不可多得的 , 望你加强修养 , 好自为之 , 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
唐太宗的这番话 , 简直就是最后通牒 , 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我已经把话说在前头 , 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特别是“乃知韩、鼓菹醢 , 非高祖之罪也” 一句 , 直白明了 , 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脊背发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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