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虎啸山林在远东

文学|虎啸山林在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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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30日 , 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 , 儿童参加庆祝老虎节游行
俄罗斯人对虎的认知源于俄罗斯对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的探索 , 是俄罗斯帝国几百年来不断扩张领土的伴生物 。
周湘鲁
今天 , 在任何一个俄文搜索引擎中输入“老虎” , 你都会得到铺天盖地的关于“虎年”的信息 。 中国传统的十二生肖在俄罗斯早已深入人心 , 与星座、预测占卜等一起进入了最通俗的流行文化领域 。 在各类媒体的休闲娱乐板块 , 各路人士撰写的虎年运势预测琳琅满目 , 关于属虎人的性格命运描述也煞有介事 。
雅俗共赏的东方民间传统在俄罗斯如此深入人心 , 甚至令人油然而生对未来世界大同的信心 。 不过 , 正如所有文化传播的必然结果 , 俄罗斯人的生肖文化中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些令中国人也感到新奇的内容 。
例如虽然同样是虎年出生 , 但年份不同的虎具有金、水、木、火、土等不同属性 , 性格特征也不一样 。 据其文化中的说法 , 2022年出生的“老虎”是“水虎” , 颜色为黑色(蓝色) , 2022年出生的人拥有紧密的家庭关系 , 特别善于社交 。 这种丰富性 , 可能是由于俄罗斯还融合了除中国之外的其他东方国家生肖文化的内容 , 这种有趣的文化杂糅 , 恰好能证明东方文化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早已扎根日常生活 , 并且已经孕育出独特的新内容 。
尽管因为虎年临近导致俄文网络上各式老虎的形象铺天盖地 , 但公允地说 , 虎在俄罗斯文化中存在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 众所周知 , 俄罗斯最具代表性的动物非熊莫属 。 作为森林渔猎民族的后代 , 俄罗斯先民们与熊打交道的历史可谓悠久 。 熊是俄罗斯民间故事的主角 , 谚语成语的常客 。 流行在中文互联网的“俄罗斯战斗民族传说”很多都与熊有关 。 俄罗斯人对虎的认知,则是源于俄罗斯对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的探索 , 是俄罗斯几百年来不断扩张领土的伴生物 。
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俄罗斯作者撰写的远东游记中 , 远东地区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 自然地理条件迥异于俄罗斯东欧大平原 , 生活着土著人、中国人、朝鲜人、俄罗斯东正教旧礼仪派放逐者等各色人等 , 是一个丰富多彩、生机勃勃的世界 。 那个世界里 , 也有着老虎这样神秘而具有吸引力的动物 。 老虎生活在俄罗斯帝国领土的边缘地区 , 毛皮斑斓、体形巨大、不怒自威 , 充满异国情调 , 被踏入西伯利亚远东的文学家兼探险者们视为这片土地上最具有代表性的动物 。
20世纪初 , 西伯利亚远东的文学书写十分引人注目 。 弗·克·阿尔谢尼耶夫(1872~1930)的《在乌苏里莽林中》、尼古拉·巴依阔夫(1872~1958)的《大王》及普里什文(1873~1954)的《人参》中 , 都对远东老虎加以浓墨重彩的描绘 。 他们对占据远东食物链顶端的老虎心怀敬畏 , 观察老虎的生活习性 , 第一次向俄罗斯读者详细介绍这种陌生的动物 。 这些作者都注意到了西伯利亚远东居民的老虎/山神信仰 , 对与之相关的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东方文化赞叹不已 。
这些作品里 , 都有一位充满智慧的中国老人 , 熟知森林的生存法则 , 懂得人与老虎的共存之道 。 这些作家、这片美丽的大自然、大自然中栖居的生物以及古老的生活方式 , 被看作是工业化西方文明的“反面” , 可以给陷入困境的西方文化提供珍贵的养分 , 抗衡工业化社会里人和自然的异化 。
但即便是远离现代文明的西伯利亚 , 也无法逃离现代化的进程 , 铁路的建设与城市的扩张无可避免地侵蚀着这片土地 , 老虎的生存空间被人类侵占 。 而随着老虎的死亡 , 一个传统的、更加亲近自然的、更加富有健康人性的世界也在消亡 。 可以说 , 苏联文学在“发现”老虎的时候就已经发出警告 , 它们也为后来的苏联远东生态保护提供了最早的依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