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或者昆明有专门养拉布拉多的( 九 )


老古回身再来谢我 , 使劲握住我的手摇晃着说 , 这次多亏了兄弟你啊! 若不是你及时 , 我就又会损失不少 。摇晃完了 , 就把那盒香烟硬往我口袋里塞 , 接着还小跑着去店里给我拿饮料 。由于惊魂未定 , 老古的脚步变得无比凌乱 , 原本挺直的腰杆儿开始往下塌 , 汗水透过外面的夹克衫 , 在后背上留下了一个手印形湿重的痕迹 。我盯着老古那狼狈的背影 ,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
从此 , 我在老古和城管之间扮演起了双面间谍 , 在城管那里我是一个匿名者 , 我暗中举报了老古 , 老古却拿我当恩人 。我喜欢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游戏 , 老古的惶惑和谦卑正是我当年的样子 , 我在这种角色转换中发现了快乐 , 找到了成就感 。
最近的一次游戏是在春节前 , 我在老古的食杂店现场 , 城管还没赶过来 , 老古正手忙脚乱地收拾他的东西 , 那条拉布拉多犬也在上蹿下跳地帮忙 , 大壮突然发出了视频请求 , 我本来想摁掉 , 但没忍住 。儿子在手机里看到了那热闹的场面 , 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回答说我在给你的一个大爷帮忙 。大壮说我是问那狗怎么回事? 我一听大壮说到狗 , 偷眼瞭了一眼老古那匆匆的身影 , 赶紧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 说狗是你那个大爷的 , 他原来是个警察 , 现在也卖菜 。大壮说 , 我说呢 , 我们老板也有过这样一条狗 , 几乎一模一样 , 老板爱得不得了 , 可惜前段时间被人下了药 。到现在老板还没缓过劲来 , 一说到这狗还在抹眼泪……
大壮跟我视频是要告诉我春节不回来了 , 那时候人们对新冠肺炎还没那么重视 , 酒店在春节要正常营业 , 老板给三倍的工资 。之前大壮向我介绍过自己的老板 , 老板年龄不大 , 还不到四十岁 , 关键是从一个穷小子到千万富翁用了不到十年时间 。老板待大壮不错 , 大壮也把老板当成自己励志的榜样 。
收了电话 , 我没再回老古的食杂店 , 那个场景已不需要重复 , 老古那佝偻的身形已深深地印进了脑海 , 这种回味已成了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 当然还有那条摇尾讨好的大狗 , 它跟它的主人站在一起 , 更能彰显此情此景的怪诞与真实 。
说到那条狗 , 我忽然想到了大壮的老板 , 他失去了自己的爱犬 , 而现在眼前就有一条 , 而且还一模一样 。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了 , 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长久以来 , 我对儿子都感到有所亏欠 , 妈妈是这个样子 , 我又沦为了社会最底层的保安 , 总想着帮衬一下他 , 眼下也许是个机会 。
本来我计划年后先找机会把队长弄出来 , 找个地方养着 , 等大壮回来让他带回广州送给老板 。机会应该不是太难找 , 老古下午很忙 , 根本无暇看顾队长 , 而且这大半年来队长已经跟我很熟了 。可谁也没想到新冠肺炎会这么厉害 , 我回来过春节就没能再回去 , 老古也在大年初五被隔离了 。
每年回来过春节是我的不二选择 , 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 , 我一直没找到归宿感 , 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农民 , 除了每天盘算自己的生计之外没有其他想法 。我爹还在 , 老屋还在 , 这种牵挂在我身上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前几年跟吴驼子处得不好 , 除夕这天中午他把爹接过去吃顿团圆饭 , 晚上我们一家再跟爹吃 。这几年关系有所缓和 , 我们又恢复到了小时候的状态 , 在除夕夜一起和爹守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