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世祖司马错论伐蜀,司马迁《史记》是怎么记载的( 二 )


《河渠书》记载都江堰
解读成都平原何以成天府
约在东汉时期,成都成为公认的天府之国 。天府美名天下扬,至今仍为成都人津津乐道 。我曾听老成都人骄傲地说,成都这个地方,随便插根筷子,都会发芽 。这话说得有底气,听着也提神 。不过,要说到成都何以变成天府之地,具有化筷子为竹子的神奇,就不能不感激一个人了,他就是秦昭王时期的蜀郡守李冰 。
水与城市文明有着紧密的关系,可以说,水孕育着城市文明 。但“水能载舟,亦可覆舟” 。成都平原是一个由七条河流冲积而成的扇形平原 。但在李冰修建都江堰水利工程之前,成都的发展长期受到洪水的困扰,尤其是岷江水患直接威胁成都 。唐代诗人岑参就作过这样两句诗:“江水初荡潏,蜀人几为鱼”(《石犀》) 。那时,蜀王不得不选择广汉、新都、郫等作为蜀都,成都连蜀之中心的地位都不稳固,更别说什么天府之国了 。
李冰秉承“乘势利导,因时制宜”的法则,修筑都江堰水利工程 。这才有了今天人们熟悉的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等,对成都起到了防洪、灌溉、运输等多重功能 。当然,这里的重点不是要讲都江堰水利本身,而是要透过《史记》看成都 。
且看司马迁对此是怎样记载的 。《史记》“八书”中有一篇《河渠书》,专门叙述从大禹到汉武帝时期的水利事业发展史 。在《河渠书》中,司马迁数次提到巴蜀,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关于都江堰水利工程的 。“于蜀,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 。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浸,百姓飨其利 。”李冰开凿离碓(碓字的本意是环于水中的巨石或小丘),免除了沫水的危害,又在灌县把岷江分为郫江(内江)和检江(外江),流经成都平原 。这些水渠可以用来运输,还可以用来灌溉农田,老百姓们都分享到了它的恩赐 。好一句“穿二江成都之中”,既形象又准确地描述了成都与二江水乳交融的态势 。
对于李冰、都江堰水利工程之于成都的重要意义,《史记》并没有直接的说法 。但司马迁在书中要写什么,怎么写,当然也经过了一番掂量和斟酌 。因此,可以说司马迁虽未明说,却已说明 。这正是司马迁的高明之处 。
《货殖列传》赞巴蜀“沃野”富饶独特物流天下
蜀地物产素称富饶,这里有着独特的风物制度和地域风情 。对于呼吸过巴蜀气息的司马迁来说,自然也有深刻的体会 。《史记》一书较为集中地记载各地地理、物产、风俗喜好的篇章当推《货殖列传》 。司马迁是这样记录巴蜀风物的:“巴蜀亦沃野,地饶卮、姜、丹沙、石、铜、铁、竹、木之器 。南御滇僰,僰僮 。西近邛、笮,笮马、旄牛 。然四塞,栈道千里,无所不通” 。司马迁赞叹蜀中为“沃野”,这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得到的褒奖 。
这里盛产的物品有栀子(可入药或染色)、生姜、丹沙(古人炼丹药的原材料之一,也有药用价值)、石头,还有铜铁等金属和竹木等绿色环保材料,以及笮马、旄牛等 。这些都是司马迁亲眼目睹到的,史笔落处,尽成山水 。当他在多年后写到这些时,想必会忆起在蜀中的难忘岁月,蜀地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川、耄耋长者和垂髫小儿,想到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
如今漫步在成都周边的古镇上,随处可见或精美或浑朴的竹编木器 。成都人至今仍钟情于栀子花 。假如你读过《史记》中的这段文字,那么在这片土地上,你就能感受到从历史中散发出的浓郁风情,体会到历史与现实并不遥远 。当然,巴蜀在地理交通上也受到天然的局限,司马迁说它四周闭塞,不过勤劳的蜀人修筑了千里栈道,又与关中无所不通了 。《史记》塑造了成都“沃野”的物产形象,也谈到了四川与外界交往的难易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