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苏联发生大饥荒鲁迅为何反而赞颂它?( 二 )


所以,鲁迅在《我们不再受骗了》一文中,也说到这个问题,他说:“因为苏联内是正在建设的途中,外是受着帝国主义的压迫,许多物品,当然不能充足 。”以当时鲁迅的生活与世界之接触,我想,这些苏联讯息源应来自两方面,一是日本资料的传入,另是来自上海左联的通讯和瞿秋白的接触 。但是,当时斯大林为了掩盖这一情况,就精心安排外国政要和一些采访人员前往参观访问 。凡参观访问者的消费,均由苏联官方接待,宴会又特殊安排,旅途精心布置,给人的印象是一派欣欣向荣,确是正在走前人从未走过的工业化道路 。一些装扮好了的“波将金的村庄”,在外国人还没到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得非常妥贴了 。然而铁幕总要显马脚,现重读鲁迅的《我们不再受骗了》一文,就可见一斑:“新近我看见一本小册子,是说美国的财政有复兴的希望的,序上说,苏联的购领物品,必须排成长串,现在也无异于从前,仿佛他很为排成长串的人们抱不平,发慈悲一样 。这一事,我是相信的 。”当年的鲁迅,也因对苏联国内的真实情况不太了解,故发出了对苏联非常善意和理解的声音 。
铁幕往往能欺瞒很多人的眼球,使人民陷于文化的孤立,对外界的真实情况,无从知晓 。能明察秋毫的鲁迅也不例外 。当时,连两任法国总理的爱德华·赫里欧,也被蒙在鼓里,他在乌某克某兰国度过了五天后,也驳斥了资产阶级刊物“关于苏联发生了饥荒,提高工作时间的谎言” 。另一个西方人贝尔纳尔·索伊也说:“我在俄罗斯没有看到一个吃不饱的人,不管是老是少 。”当时的《纽约时报》驻莫斯科采访人员约尔特·杜兰金,还因为“对俄罗斯作出公正、坦诚的报导”,从而得到了“普利策”奖 。他曾说道:“如今所有关于俄罗斯饥荒的报告,若非夸张,就是恶意宣传 。”英国阿特里斯·悉德尼·维伯,也在1932年至1933年访问了苏联之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他认为个别地区“从事破坏的居民”造成了农作物的“欠收”……写到这此,真使人想起了我们的河南作家张一弓,他的小说《犯人李铜钟的故事》,塑造了我国1961年后的大饥荒时期,为救乡亲,甘冒死罪,舍身打开紧锁的粮仓的这一基层干部形象 。
【1932年苏联发生大饥荒鲁迅为何反而赞颂它?】你看,当时,在苏联这样一片令世人瞩目的大好的形势下,的确很难怪我们的鲁迅先生也说出了如下的话:“帝国主义和我们,除了它的奴才之外,那一样利害不和我们正相反?我们的痈疽,是它们的宝贝,那么,它们的敌人,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了 。它们自身正在崩溃下去,无法支持,为挽救自己的末运,便憎恶苏联的向上 。谣诼,诅咒,怨恨,无所不至,没有效,终于只得准备动手去打了,一定要灭掉它才睡得着 。但我们干什么呢?我们还会再被骗么?”
那么,当时的苏联,在其它方面的情况又是如何呢?鲁迅在他文中曾说到的:“文学家如绥拉菲摩维支,法捷耶夫,革拉特珂夫,绥甫林娜,唆罗诃夫等,不是西欧东亚,无不赞美他们的作品么?关于艺术的事我不大知道,但据乌曼斯基说,一九一九年中,在墨斯科的展览会就二十次,列宁格勒两次,则现在的旺盛,更是可想而知了 。然而谣言家是极无耻而且巧妙的,一到事实证明了他的话是撒谎时,他就躲下,另外又来一批 。”但据《苏联历史档案选编》,人们已经可以看到不少迫害文化人的材料 。如“札米亚丁”,鲁迅编译的苏联短篇小说集《竖琴》里,收了他的一篇《洞窟》 。在《竖琴》的后记里,鲁迅称它“是关于‘冻’的一篇好作品” 。至于这位作者,鲁迅在后记中这样告诉读者:“现在已经被看作反动的作家,很少有发表作品的机会了 。”实际情况远比不让他发表作品更要严重得多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解密的苏联档案,在1922年7月的一份《拟驱逐的知识分子人员名单》(档案号№:07315)中有这样一条:“札米亚丁·叶夫根尼·伊万诺维奇——已逮捕,驱逐推迟至有专门指示——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委员会,今年8月31日决定 。”这样的秘密档案,当年鲁迅当然无从看到 。(见朱正《重读鲁迅》)而札米亚丁,却已在1931年流亡国外 。1937年3月10日,客死巴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