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面印着“曹操”的时候 曹操字什么( 二 )



当封面印着“曹操”的时候  曹操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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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锱铢必究,这就是中文本的另一个瑕疵了,在版权页上并没有交代副书名,而使“曹操”两个字孤零零地刊载在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中,使本书与陈舜臣的小说,以及列在坊间各种“中华历史名人丛书”、“影响中国历史的著名帝王大系”、“历史人物系列丛书”、“中国皇帝皇后百传”等等通俗书籍中的《曹操》相重名 。是不是会引起混淆且不说,但观察近年来学术著作的流行做法,正副标题更合乎读者的期待 。两个书名层次不同,句式相异、性质判断有差别,彼此照应、相互牵制,由两者间的张力生发意义,由距离感触动修辞效应,这的确会比更古早阶段只有一个简洁的书名、乃至仅以主人公的姓名为题的做法更有效果 。更要紧的是,这是日文版原有的,而中文版不免不够完整 。
如果求全责备,日文本封面也不是没有问题 。纤巧的字体与中文本的隶书相比,当然与传主时代相去稍远 。封面上用的图案倒是后汉时代的武士俑——明确将说明文字标在封面下方,就汉文读者对书籍封面的印象来说,不免有点冗余 。甚至也有副作用:这位骑悍马执长槊的武士,出土于甘肃武威,那是三国时的西凉,先有董卓在那里发迹,再是马腾、马超父子据此割据,都算是曹操劲敌 。曹操传记的封面,请了一尊西凉武士来,迎面相对书名,是要封镇传主呢?还是想拆台捣乱报复呢?抑或曲解为用西凉武士表明魏王武功卓著,平定了北方?
日文版的装帧要素与书籍之关联颇可再三推敲 。但从形式上说,使用考古文物作封面图案标示出处,毕竟是谨严的做法,也合乎史学及现今版权的规范 。但由此我们来看中文本,遂又有一个问题浮将上来:书衣上那力透纸背的“曹操”二字,有什么出处呢?这个问题,书中同样也没有任何交代 。
计较起来,两个字都不规范 。“操”字右下将“木”变形成了“尒”——“操”有个异体字作“撡”,当与此有渊源 。而“曹”字,成了“曺”,出头的两竖少了一竖,令人想起《儒林外史》中那个著名的吝啬鬼严监生,临终要将两根灯草拔掉一根方肯咽气,吴敬梓的灵感莫非来自“曹”的这一偷懒写法不成?或者写“曺”字的始作俑者难道是严监生家的老祖宗?
但其实,“曹”字不止有这两种写法 。曹字早见于卜辞,甲骨文从二“東”一“口”会意,以门口两个灯笼(東)表示双、偶之意,所以后世也引申为类、群、辈;在金文中,“口”变为“甘”即今曹字下的“曰”,但到了汉代,以今所见隶字字形来看,并不十分稳定,字形上渐次略省:

当封面印着“曹操”的时候  曹操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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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曹字有多种写法 。历代碑碣上所记异体,即所谓“碑别字”,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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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曹”和“曺”,计有二十种不同的字形,足足是孔乙己所谓“回字有四样写法”的五倍,其中参差各态,譬如《鲜于璜碑》那一体,其上遒然一横捺,可视为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型之渊源,很是神似 。据此并可知,“曺”“曹”二形属这个字在历史上不断简化过程中较常见的形态,才不是多一根少一根灯芯的事儿 。今通行“曹”字则可见于《张景碑》(159年立)和《曹全碑》(东汉中平二年(185)十月立,万历初年出土于陕西省合阳县 。1956年移立西安碑林) 。
而汉碑上的“曺”形似乎更多,或许这就是后来几乎只有“曹”、“曺”二形并行的原因 。如今,韩国汉字就择用“曺”为规范字,而不像中、日、新各国,悉用“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