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施政怪圈:感到孤立就滥杀结果更孤立( 二 )


这些措施目的虽然可以理解,但却打上了恐怖的烙印,让人不寒而栗 。这对于刚刚诞生的新政权来说是极其不利于争取人心的,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难以对这个农民政权产生认同感的 。
三、专制暴虐,恣情滥杀
对于不愿归降的地主乡绅张献忠毫不留情地给予镇压,但是对于已经归顺并在大西政权里担任职务的知识分子,张献忠也不信任,常常恣情滥杀 。“凡内外各伪文武官,偶有小过辄斩之 。重则剥皮,实以稿而衣冠之 。”《蜀碧》记载:担任张献忠大西政权的高级官吏,如右丞相严锡命,家住在绵州,张献忠路过那里,“见宅第壮丽,即命斩之” 。礼部尚书江鼎镇,“以郊天祀版不敬”,被杖责百下而死 。兵部尚书龚完敬“以道不治,剥皮死” 。这些高级官吏偶有小过即被诛杀,中下级官吏被诛杀的就更多了 。其部将孙可望引兵从汉中还成都,有部分官员前往郊外,“连名状迓之于郊,献忠怒其沿前朝陋习,按名棒杀者两百” 。“忽一日杀从官三百”,有人劝诫他不要杀得太多,张献忠说“文官怕没人做耶!”“祭酒某生辰,以受诸生仪一百钱,论死” 。夹江生员王志道能一笔写出一个斗大的“帅”字,张献忠即说:“尔有才如此,他日图我者必尔也!”于是便杀了他来祭旗 。如此情形之下,人人自危,有谁还能安心的为大西政权效命 。张献忠所展示出的不是一个农民领袖的风范,而更象是一个居于权力之颠的暴君 。
张献忠的科举取士也是带有强制性的 。如果不去参加,要受到极严厉的处罚,“妻子没入营,十家连坐” 。
考试之后,“已中者不得宁家,未中者不得在乡居住,以为秀才在乡造谣生事,并家眷尽驱入城中,十人一结,一家有事,连坐九家” 。这样手段实在是残暴至极,难以安抚人心 。张献忠的所谓科举考试只是机械的模仿自己敌人(明朝)的做法,并无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以重用的打算 。其称帝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举行三次考试,虽有急需用人的现实需求,却也说明他对科举之事并不是很慎重,无所谓章法,随意且充满血腥味 。《蜀碧》引《寄园寄所寄》说张献忠开科取士得武状元张大受,“年未三十,身长七尺,颇善弓马……仪表丰伟,气象轩昂” 。张献忠见后喜不自胜,赏赐金银器皿并美女、田宅、家仆 。然不到三天张献忠便对臣下说自己太喜欢这个状元了,喜欢得一刻也离不了,竟然派人去把这位新科状元并其赏赐的美女、家仆一并赐死 。张大受死得不明不白,其实也正说明了张献忠的荒谬暴虐,人性之恶也彰显无遗 。
四、经济措施的空白
张献忠率几十万大军入川,其后勤供给问题便显露了出来 。以前的流动作战中,可以通过劫掠地主富商家的资财来补充军需 。在进入四川后,张献忠的经济举措是一片空白 。如同李自成在北京的“追赃助饷”一样,大西军在四川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 。几十万大军和各级政权的消费,基本上依赖没收和打粮 。“籍富民大贾,饬各州群籍内富民大贾,勤输万金,少亦数千斤,事毕仍杀之” 。
《蜀碧》也记载说:“又拘绅袍富室大贾,罚饷银皆以万计,少亦数千,不问其力足否,事甫毕,则又戮之如初 。”劫掠完了也就罢了,张献忠却还要残忍的将人杀害 。同时还派军队四出打粮,《蜀乱始末》记载:“献贼每五日十日发人采粮” 。这样的举措对于一个要求稳定的政权,不仅不利于恢复和发展社会生产,而且必然导致生产的萎缩和停顿 。如此强盗作风,怎能不让人深恶痛绝!
身居权力之巅的张献忠在统治策略上屡屡失误,将自己和四川各阶层对立起来了 。他的残暴统治激起了民众的反抗,“逆(张献忠)残暴日甚,人知必死,凡有险阻,皆举义旗”,“起义兵斩伪令者所在皆是” 。残明武装如川南扬展部、川东曾英部也对张献忠施予了巨大的军事压力,张献忠几次派兵作战都没能取得胜利,反而损失巨大,“由是献贼图霸之心尽隳,剿民之心愈切” 。在地主阶级的对抗面前,张献忠用地域概念代替了阶级区分,把部分四川官绅的敌对行为,反而以为是“蜀人德不知怀,威不知畏”,“是惟尽诛之,始不起义尔 。”从而走上了一条以暴易暴的道路 。“蜀人自我得之,自我灭之,不留毫末贻他人也” 。“令闭郡邑城门,悉行斩戮”;“屠成都民于中园”;“沉金银于江”;并且诈称开科取士,将生员士子聚集成都青羊宫,然后杀害了其中的绝大部分(约五千人以上) 。甚至对自己的部下也“恶其党太多……欲汰(杀害)之” 。“其杀鳅奴死,雪鳅死,贯戏死,刳腹死,边地死,士尽矣!及匠佣,及妇女,及僧道,及兵卒,人尽矣!及犬牛,物尽矣!又焚其殿,碎其砌,毁其屋,堙其井,平其城,二年之间,骨积成莽,血流成渠”,在张献忠施政的后期,出现了一种恶性循环的倾向:他越是感到孤立,就越发变得猜疑暴戾;而越是猜疑暴戾,就越发导致他良莠不分的滥杀,使自己更加孤立 。张献忠独处于权力之巅,他的欲望如同山巅滚落的巨石,无人可以阻止,于是他的人性之恶也就随心所欲的彰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