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自述:为什么新婚之夜我对两新娘毫无兴趣?( 三 )


十二月一日子刻,举行大婚典礼 。寅刻,迎皇后入宫 。
十二月二日,帝后到景山寿皇殿向列祖列宗行礼 。
十二月三日,帝在乾清宫受贺 。在这个仪程之外,还有从婚后次日起连演三天戏 。在这个礼仪之前,即十一月十日,还有几件事是预先做的,即纳彩礼,晋封四个太妃(四太妃从这天起才称太妃) 。事后,又有一番封赏荣典给王公大臣,不必细说了 。
这次举动最引起社会上反感的,是小朝廷在一度复辟之后,又公然到紫禁城外边摆起了威风 。在民国的大批军警放哨、布岗和恭敬护卫之下,清宫仪仗耀武扬威地在北京街道上摆来摆去 。在正式婚礼举行那天,在民国的两班军乐队后面,是一对穿着蟒袍补褂的册封正副使(庆亲王和郑亲王)骑在马上,手中执节(像苏武牧羊时手里拿的那个鞭子),在他们后面跟随着民国的军乐队和步兵马队、警察马队、保安队马队 。再后面则是龙凤旗伞、鸾驾仪仗72副,黄亭(内有“皇后”的金宝礼服)四架,宫灯三十对,浩浩荡荡,向“后邸”进发 。在张灯结彩的“后邸”门前,又是一大片军警,保卫着婉容的父亲荣源和她的兄弟们——都跪在那里迎接正副使带来的“圣旨”……
官长荫昌的举动最是出色,他穿着一身西式大礼服,向我鞠躬以后,忽然宣布:“刚才那是代表民国的,现代表奴才自己给皇上行礼 。”说罢,就跪在地下磕起头来 。
当时许多报纸对这些怪事发出了讥刺的评论,这也挡不住王公大臣们的兴高采烈,许多地方的遗老们更如惊蛰后的虫子,成群飞向北京,带来他们自己的和别人的现金、古玩等等贺礼,其总数很难估计 。重要的还不是钱,而是声势,这个声势大得连他们自己也出乎意外,以至又觉得事情像是大有可为的样子 。
最令王公大臣、遗老遗少以及太妃们大大兴奋的,是东交民巷来的客人们 。这是辛亥以后紫禁城中第一次出现外交官员 。虽然说他们是以私人身分来的,这毕竟是外交官员 。
【溥仪自述:为什么新婚之夜我对两新娘毫无兴趣?】
为了表示对外国客人的观礼的重视和感谢,按庄士敦的意思,在乾清宫特意安排了一个招待酒会 。梁敦彦(张勋复辟时的外务部大臣)给我拟了一个英文谢词,我按词向外宾念了一遍:今天在这里,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高贵的客人,朕感到不胜荣幸 。谢谢诸位光临,并祝诸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在这闹哄哄之中,我从第一天起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一个问题:“我有了一后一妃,成了家了,这和以前的区别何在呢?”我又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是成年了 。如果不是闹革命,是我‘亲政’的时候开始了!”
除了这个想法之外,对于夫妻、家庭,我几乎连想也没想它 。只是在头上盖着一块绣着龙凤的大花缎子的“皇后”进入我眼帘的时候,我才由于好奇心,想知道她长得是个什么样 。
按着传统,皇帝和皇后新婚第一夜,要在坤宁宫里的一间不过十米见方的喜房里度过 。这间屋子的特色是除了地皮,全涂上了红色,也没有什么陈设,三分之一的地方叫炕占去了 。行过“合卺礼”,吃过了“子孙饽饽”,进入这间一片暗红色的屋子里,我觉得很憋气,连新娘子是什么样子也没兴趣看了——屋子又暗得很,也实在看不清楚 。她坐在炕上,低着头,我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这个凤冠霞帔浑身闪着像碎玻璃似的反光,一声不响的“皇后”,令我觉得生疏得很 。我又环视一下这个很不习惯的环境,不由得十分闷气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起了我的养心殿,我开开门,回去了 。
我回到了养心殿,一眼看见了裱在墙壁上的宣统朝全国各地大臣的名单,那个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