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珍贵最惨的大脑,爱因斯坦的脑死后被偷走切片、研究、展出( 二 )


哈维拒绝 。
于是他被开除了 。
失业后的哈维独自驱车去了费城,在那里,他给爱因斯坦的大脑拍照,测量,最后小心地切成了240块,每一块都有编号,指明它位于大脑的哪个部位 。切块被包埋在火棉胶里,又浸泡在福尔马林中保存起来 。
然后哈维带着爱因斯坦大脑离开,不知所踪 。
时间过去了23年 。
1978年,一个初出茅庐的采访人员史蒂芬·列维(Steven Levy)被上级指派了一项任务,寻找爱因斯坦的大脑 。
经过多方寻觅,采访人员在堪萨斯州找到了哈维 。
在一间远不如普林斯顿医院的办公室里,采访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哈维走到房间角落,挪开一个用来装冰啤酒的泡沫箱,又拿起一叠旧报纸,底下是一个写着“哥斯达苹果酒”的旧纸箱,从旧纸箱里掏出两个玻璃罐 。里面有些一看就是人脑组织的东西(那是爱因斯坦的小脑),还有些半透明小块(那是爱因斯坦的大脑切块),还有些悬浮着的粉红色的线(那是爱因斯坦的主动脉血管) 。
一个超现实的时刻 。
1994年时的哈维,举着一个装有爱因斯坦脑组织的玻璃罐 。
这么多年来,哈维辗转于美国各地 。他的工作找得并不算太顺利(上一份工作为何离职?“因为我拒绝交出爱因斯坦的大脑 。对了,前任雇主不给我推荐信,同样因为我拒绝交出爱因斯坦的大脑 。”) 。妻子一度威胁要“处理掉那个大脑” 。结果是,他离了婚,独自带着大脑去了堪萨斯州 。好不容易才能继续当医生,他利用空闲时间自己研究大脑,没有进展;给一些神经研究者寄过大脑的样本,但那些人同样没有进展 。
哈维想了一下,又跟采访人员说,“我觉得,我在一年之内就会有结果了 。”
后来哈维在很多年里见了很多采访人员,跟每个采访人员,他都这么说 。
“一年之内就会有结果了 。”
哈维是个优秀的病理学家,能看出一颗大脑是死于疾病还是外伤 。但要比较大脑的异同,找出智慧所居的地方……那是神经学家干的事 。
某种意义上来说,普林斯顿医院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
但哈维回不去了 。
转机出现在采访人员列维的文章见报后 。
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神经学家玛丽安·戴蒙(Marian Diamond)读到了这篇报道 。
玛丽安·戴蒙在检查爱因斯坦的大脑 。
玛丽安·戴蒙是提出“神经可塑性”(neuroplasticity)的科学家 。她发现,比起那些生活环境单调无趣的大鼠,那些生活环境里有丰富刺激的大鼠会长出更厚的大脑皮质,大脑是可以被后天环境影响和塑造的,这个概念改变了神经科学 。
总之,戴蒙是个极其优秀的神经学家 。应戴蒙的请求,哈维给她寄去了一些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 。
白发苍苍的哈维,举起一片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 。戴蒙当时研究用的正是这样的切片 。
1985年,期刊《实验神经学》(Experimental Neurology )刊登了戴蒙和哈维的论文《一个科学家的大脑:艾伯特·爱因斯坦》 。论文里比较了爱因斯坦的大脑和另外11颗男性大脑的四个区域,发现在左脑39区角回处,爱因斯坦的“神经胶质细胞:神经元之比”特别高,平均多出73%的神经胶质细胞 。那里是与语言相关的韦尼克区(Wernicke’s area)的一部分 。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提示,爱因斯坦那个脑区的神经元有着更多的神经胶质细胞支持,消耗了更多氧气和营养 。
1955年,到1985年,这是一个拖延了30年的研究 。
无论如何,这拉开了爱因斯坦大脑研究的序幕 。
1996年,《神经科学快报》上发了一篇论文《爱因斯坦的额叶皮质厚度和神经元密度改变》,认为爱因斯坦的右侧前额叶皮质比其他大脑更薄,神经元密度更大 。这可能让信息交换速度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