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与凌叔华为何争抢徐志摩遗产八宝箱( 二 )


基于对凌叔华的信任,1925年3月,当徐志摩决定欧游时(按:除赴泰戈尔之约,更重要的是为他与陆小曼的绯闻,而去躲避风头的),临行之前他把一个装有“天堂和地狱”案件的小皮箱交给凌叔华保管 。这小皮箱就是后来大家通称的“八宝箱” 。箱子放有什么东西?据推测,有徐志摩的书信及平时他随手写下的一些散文或诗歌的手犒,最重要的有两本英文日记,那是1921与1922年间他在英伦和林徽因相恋的日记,通称《康桥(Cambridge)日记》 。据林徽因给胡适的信,谈及还有《雪池时代日记》(按:那是1922年11月徐志摩回到北京,到景山西街雪池胡同苦追林徽因不得的失恋日记) 。
1925年7月底,徐志摩欧游归来,他与陆小曼的感情热度并没有递减,反而急骤升温,徐志摩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少阻拦,他都要争取这番恋爱的成功 。不久双方各自顺利解除婚约,徐、陆两人终于在1926年8月10日,也就是阴历的七夕情人节,订婚了,紧接着在10月3日——阴历的孔子诞辰日,他们在北京北海董事会举行婚礼 。此时徐志摩忙得无暇顾及那个存放在凌叔华那里的“八宝箱” 。到了婚后,他们移居浙江硖石及上海后,又顾及到箱子里有不宜陆小曼看到的日记、书信等,因此徐志摩也就没有急着把箱子索回 。而在这期间凌叔华也经历了与陈西滢结婚等人生大事(1926年7月)及后来(1927年10月)与夫婿同赴日本旅居的景况,“八宝箱”就一直存放于凌叔华在北京的家中 。
1928年6月,徐志摩再度欧游(此次是由于婚后生活的窒息,他渴望借此旅行来激发久已枯涩的诗情,也同时希望因此“小别”能让与小曼的情爱“胜新婚”) 。12月,他回到北京探望老师梁启超的病 。他见着很多旧日的朋友,但此时凌叔华与陈西滢已从日本返国,并在两个月前与陈西滢(同年10月,陈西滢应聘出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移家武昌,因此徐志摩此行并未见着凌叔华,人在武昌的凌叔华显然没有机会将“八宝箱”当面交与徐志摩 。因此才有后来(1931年12月10日)她给胡适的信中说“我去日本时,他也不要,后来我去武昌交与之琳,才算物归原主”之句 。
【林徽因与凌叔华为何争抢徐志摩遗产八宝箱】凌叔华说她通过卞之琳,将“八宝箱”转交给徐志摩 。为此徐志摩的学生赵家璧在80年代曾写信问过卞之琳,据卞之琳的回信说:“凌叔华致胡适信,说曾把徐‘文字因缘箱’交与我,是她记错了,我从未闻此事,不知她究竟交给了谁 。”笔者就时间推论,1928年10月凌叔华离京之前,卞之琳还在上海私立浦东中学念高中,直到1929年夏天,他才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 。而认识徐志摩则更晚了,那要等到1931年初徐志摩到北大教英诗及翻译课时,卞之琳呈上习作请徐志摩指教,徐志摩将卞诗带回上海,跟沈从文一起读,并把卞诗发表在上海的新月《诗刊》及南京的《创作月刊》《文艺月刊》上,这都是后来的事 。因此凌叔华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八宝箱”交予一个从未与徐志摩谋面的人,这也难怪卞之琳在1994年1月15日的《文汇读书周报》上发表了长文,认为凌叔华的种种说法,是一笔糊涂账 。
但徐志摩在此时确实将箱子取走了,我们看1928年12月13日他给小曼的信中说:“车误了三个钟点,到京已晚11时,老金(按:金岳霖)、丽琳(按:老金的美国女友Lilian Tailor)、瞿菊农,都来站接我……老金他们已迁入叔华的私产那所小洋屋,和她娘分住两厢,中间公用一个客厅 。初进厅老金就打哈哈,原来新月社那方大地毯,现在他家美美地铺着哪……丽琳还是那旧精神……”在凌家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徐志摩便到协和医院去看梁任公的病,他见到梁思成与林徽因(按:两人于3月21日在加拿大温哥华结婚,婚后赴欧洲参观古建筑,然后取道西伯利亚,于8月18日回京) 。由于新婚燕尔,林徽因“风度无改,涡媚犹圆,谈锋尤健,兴致亦豪,且亦能吸烟卷喝啤酒矣”!据1932年元旦林徽因给胡适的信中说:“……此箱偏偏又是当日志摩曾寄存她(按:指凌叔华)的一个箱子,曾被她私开过的(此句话志摩曾亲语我 。他自叔华老太太处取回箱时,亦大喊‘我锁的,如何开了,这是我最要紧的文件箱,如何无锁,怪事——’又‘太奇怪,许多东西不见了,missing’,旁有思成、Lilian Tailor及我三人) 。”因此可以推定徐志摩是从丽琳处取回箱子,凌叔华的“交与之琳,才算物归原主”,恐是“丽琳”的笔误罢,况且老金、丽琳与凌叔华、徐志摩都熟,现在又住在凌叔华家,由其转交是最自然不过的 。总之,此事与卞之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而“八宝箱”在1928年12月中重回徐志摩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