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诗经中的风雅颂,赋比兴各有何文学特点?( 四 )


重章叠句
《诗经》的句式,以四言为主,四句独立成章,其间杂有二言至八言不等 。二节拍的四言句带有很强的节奏感,是构成《诗经》整齐韵律的基本单位 。四字句节奏鲜明而略显短促,重章叠句和双声叠韵读来又显得回环往复,节奏舒卷徐缓 。《诗经》重章叠句的复沓结构,不仅便于围绕同一旋律反复咏唱,而且在意义表达和修辞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 。
《诗经》中的重章,许多都是整篇中同一诗章重叠,只变换少数几个词,来表现动作的进程或情感的变化 。如《周南·芣苡》三章里只换了六个动词,就描述了采芣莒的整个过程 。复沓回环的结构,灵活多样的用词,把采芣苡的不同环节分置于三章中,三章互为补充,在意义上形成了一个整体,一唱三叹,曼妙非常 。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 。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 。”
除同一诗章重叠外,《诗经》中也有一篇之中,有两种叠章,如《郑风·丰》共四章,由两种叠章组成,前两章为一叠章,后两章为一叠章;或是一篇之中,既有重章,也有非重章,如《周南·卷耳》四章,首章不叠,后三章是重章 。
《诗经》的叠句,有的在不同诗章里叠用相同的诗句,如《豳风·东山》四章都用“我徂东山,慆慆不归 。我来自东,零雨其濛”开头,《周南·汉广》三章都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结尾 。有的是在同一诗章中,叠用相同或相近的诗句,如《召南·江有汜》,既是重章,又是叠句 。三章在倒数第二、三句分别叠用“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 。
《诗经·国风》中的叠字,又称为重言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以“丁丁”、“嘤嘤”摹伐木、鸟鸣之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以“依依”、“霏霏”,状柳、雪之态 。这类例子,不胜枚举 。和重言一样,双声叠韵也使诗歌在演唱或吟咏时,章节舒缓悠扬,语言具有音乐美 。《诗经·国风》中双声叠韵运用很多,双声如“参差”、“踊跃”、“黾勉”、“栗烈”等等,叠韵如“委蛇”、“差池”、“绸缪”、“栖迟”等等,还有些双声叠韵用在诗句的一字三字或二字四字上 。如“如切如磋”(《卫风·淇奥》)、“爰居爰处”(《邶风·击鼓》)、“婉兮娈兮”(《齐风·甫田》)等 。
语言风格
《诗经》的语言不仅具有音乐美,而且在表意和修辞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 。
《诗经》时代,汉语已有丰富的词汇和修辞手段,为诗人创作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诗经》中数量丰富的名词,显示出诗人对客观事物有充分的认识 。《诗经》对动作描绘的具体准确,表明诗人具体细致的观察力和驾驭语言的能力 。如《芣莒》,将采芣莒的动作分解开来,以六个动词分别加以表示:“采,始求之也;有,既得之也 。”“掇,拾也;捋,取其子也 。”“袺,以衣贮之而执其衽也 。襭,以衣贮之而扱其衽于带间也 。”(朱熹《诗集传》卷一)六个动词,鲜明生动地描绘出采芣莒的图景 。后世常用的修辞手段,在《诗经》中几乎都能找:夸张如“谁谓河广,曾不容刀”(《卫风·河广》),对比如“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卫风·氓》),对偶如“縠则异室,死则同穴”(《王风·大车》)等等 。
《诗经》的语言形式形象生动,丰富多彩,往往能“以少总多”、“情貌无遗” 。但雅、颂与国风在语言风格上有所不同 。雅、颂多数篇章运用严整的四言句,极少杂言,国风中杂言比较多 。小雅和国风中,重章叠句运用得比较多,在大雅和颂中则比较少见 。国风中用了很多语气词如“兮”、“之”、“止”、“思”、“乎”、“而”、“矣”、“也”等,这些语气词在雅、颂中也出现过,但不如国风中数量众多,富于变化 。国风中对语气词的驱遣妙用,增强了诗歌的形象性和生动性,达到了传神的境地 。雅、颂与国风在语言上这种不同的特点,反映了时代社会的变化,也反映出创作主体身份的差异 。雅、颂多为西周时期的作品,出自贵族之手,体现了“雅乐”的威仪典重,国风多为春秋时期的作品,有许多采自民间,更多地体现了新声的自由奔放,比较接近当时的口语 。